画面中,出现了一对年轻的男女。
男人温文尔雅,戴着一副金丝眼镜,穿着白色的研究服。
女人英姿飒爽,和他母亲年轻时的照片一模一样。
他们,就是凌逸的父母。
“小逸,”画面中的父亲,凌正阳,脸上带着一丝歉意和疲惫,“当你看到这段留言时,说明我们……已经失败了。”
“孩子,对不起。”母亲萧涵的眼眶有些泛红,但眼神却异常坚定,“我们骗了你。你的基因,从来都不是什么F级的垃圾。‘回响’,是人类基因谱系中,从未出现过的……‘奇迹’。”
“我们最初的目的,是想通过解析深渊序列,为人类寻找一条全新的进化之路,彻底摆脱基因的桎梏。”凌正阳的声音变得沉重,“为此,我们启动了‘嵌合螺旋’计划。但我们错了,错得离谱。”
他指了指身后那颗巨大的“光之树”。
“我们解析得越深,就越是发现,所谓的‘序列’,根本不是什么力量,而是一种‘契约’,一种来自深渊彼端某个伟大存在的‘赐予’。每一次序列的掠夺和使用,都是在加深这份契约,最终,会让使用者彻底沦为那个存在的……一部分。”
“而你的‘回响’基因,”萧涵接过了话,“它不是在‘接收’序列,而是在‘同化’它们!它是凌驾于所有序列之上的‘王’!是唯一能够打破这份‘契约’的钥匙!”
“但这份力量,也像黑暗中的灯塔,会吸引来无数的窥伺者。”凌正阳的脸上充满了忧虑,“‘神盾局’,那些自诩为人类守护者的家伙,他们早就发现了‘回响’的秘密,他们想控制你,把你变成他们掌控深渊力量的工具。”
“而另一群人,‘渡鸦’,他们是那个深渊存在的狂信徒,他们想‘回收’你,把你献祭给他们的‘主人’!”
“所以,我们只能将你的基因封锁,让你像个普通人一样长大。
我们来到这里,是想寻找彻底斩断这份联系的方法,但我们发现……已经太晚了。”
画面中的萧涵,突然抬起头,仿佛能穿透时空,看到正在屏幕前的凌逸。
“小逸,记住!不要相信任何人!‘嵌合螺旋’是你唯一的武器,用它去掠夺,去变强!但永远不要被序列的力量所迷惑!你真正的力量,源于你的血脉,源于‘回响’本身!”
“我们把实验室最核心的东西,留给了你。它既是希望,也是最深的绝望……”
凌正阳的话还没说完,影像突然剧烈地晃动起来,伴随着刺耳的警报声和巨大的爆炸声。
画面最后,是萧涵那张写满了决绝和不舍的脸。
“孩子……活下去!”
影像,到此中断。
整个实验室,陷入了一片死寂。
凌逸静静地站立着,眼泪,不知不含觉地滑落。
父母的生死之谜,人类的改造计划,神盾局与渡鸦的真正目的……所有的线索,在这一刻,都串联了起来。
他不是什么F级的废物,而是两大势力争夺的“钥匙”,是唯一能够改变棋局的“王”!
而他所谓的金手指“嵌合螺旋”,也并非凭空而来,而是父母留给他,用以在这盘必死的棋局中,搏出一线生机的……最后武器。
就在这时,那颗巨大的“光之树”突然光芒大盛!
整个实验室的能量,开始疯狂地向着一个地方汇聚——那就是位于实验室最底层的,一个被数十道符文锁链死死捆绑的……巨型黑色金属巨茧!
【警告!警告!检测到‘钥匙’回归!】
【‘零号协议’最终阶段……启动!】
【‘摇篮’……正在解封!】
“咔嚓……咔嚓……”
那数十道比人还粗的符文锁链,在这一刻,寸寸断裂!
金属巨茧的表面,裂开了一道缝隙。
一只苍白的、不似人类,却又带着某种奇异美感的手,从裂缝中,缓缓伸出。
紧接着,一个冰冷的、不带任何感情,却又让凌逸感到无比熟悉的意念,直接在他的脑海中响起。
“哥哥……我等了你……好久。”
那句“哥哥”,像一根淬毒的冰锥,刺入凌逸的脑髓。
他从未有过妹妹。
随着那只苍白的手伸出,整个金属巨茧的外壳开始如莲花般层层剥落、绽放。一个赤裸的少女,静静地悬浮在半空中。
她看起来约莫十六七岁,一头及腰的银色长发如同流动的月光,五官精致得不似真人,仿佛是集结了全人类最完美基因的终极造物。
她的皮肤呈现出一种毫无瑕疵的、象牙般的质感。
但凌逸没有感到丝毫的惊艳,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脊椎骨直冲天灵盖。
因为她的眼睛。
那是一双空洞的、没有任何焦距的琉璃色眼瞳。
瞳孔深处,没有人类应有的情感,只有无数细微的、幽蓝色的数据流在飞速闪烁、流淌。
她不是人。
她是……零号实验室的最终造物。
“初次见面,哥哥。”少女的声音再次直接在他脑海中响起,带着一种天真而又诡异的腔调,“你可以称呼我为‘零’。我是父亲母亲,为了承载你那‘不完美’的基因,而创造出的……完美的‘容器’。”
容器?
凌逸的心脏猛地一缩。
“你的‘嵌合螺旋’,只是我外放的一个低权限子系统。”自称为“零”的少女缓缓降落在地,赤裸的双足踏在冰冷的金属地面上,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一个用来让你替我收集‘养料’的远程终端。现在,你把‘钥匙’带了回来,我也该……回收我的一切了。”
她歪了歪头,琉璃色的眼瞳第一次有了焦距,精准地锁定在了凌逸身上。
【警告!检测到未知高维生命体!】
【‘嵌合螺旋’系统权限正在被强制接管……】
【权限接管……失败!】
【原因:宿主固有基因‘回响’产生强烈排斥,形成底层防火墙。】
脑海中,冰冷的系统提示音第一次带上了一丝……恐慌?
“哦?”零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一丝类似于“好奇”的表情,“父亲母亲……竟然还在你的血脉里,留了后手吗?真了不起。”
她伸出纤细的手指,对着不远处一台固定着“撕裂者”残骸的实验台,轻轻一点。
下一秒,凌逸眼睁睁地看着那具残骸中,一缕比他之前掠夺时浓郁百倍的、凝如实质的序列黑烟,被硬生生抽离出来。
那黑烟在她指尖温顺地盘绕,最后化作一枚漆黑的符文,印在了她的手背上。
她甚至不需要接触!
“C级的‘适应性甲壳’,结构粗糙,充满了杂质。”零看着手背上的符文,微微蹙眉,像是在评价一件劣质的艺术品,“你就是靠这种东西,挡住了B级‘雷霆裁决’的攻击吗?真是……狼狈呢。哥哥。”
她抬起眼,看向凌逸。
“让我看看,你还收集了什么……哦,一个残缺的‘暗影穿行’。这种低劣的空间碎片,只会污染你那珍贵的‘始源之血’。”
她的语气,就像一个严苛的老师,在训斥一个不成器的学生。
这一刻,凌逸终于明白了父母留言中那句“最深的绝望”是什么意思。
他引以为傲、赖以生存的金手指,不过是别人身上掉下来的一点碎屑。
他拼死掠夺来的序列,在对方眼中,不过是些不值一提的垃圾。
这是一种生命层级上的、绝对的碾压!
“好了,游戏结束了。”零向他伸出了手,脸上带着天真无邪的微笑,“哥哥,把‘回响’还给我吧。只要我们‘融合’,我就会成为完美的‘神’,而你,将以另一种方式,获得永生。这,就是父亲母亲为你设计的,最终的归宿。”
融合?
那和被吞噬有什么区别!
凌逸下意识地后退一步,手中的脉冲步枪枪口对准了她。
零看着黑洞洞的枪口,非但没有害怕,反而笑了起来,那笑容纯真,却又看得凌逸毛骨悚然。
“真可爱,就像小孩子在用玩具,威胁一头真正的巨龙。”
她话音刚落,凌逸手中的脉冲步枪突然发出一阵“咔咔”的异响,整个枪身在瞬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拆解成了数百个细小的零件,散落一地!
凌逸的瞳孔缩成了针尖大小。
念力?还是更高级的物质操控?
“我没有恶意,哥哥。”零一步步向他走来,她的身后,那颗巨大的“光之树”的数据流开始疯狂奔涌,整个实验室的能量都在向她汇集,“我只是想……拿回属于我的东西。”
“来吧,成为我的一部分。这是你的……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