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前的闷热笼罩着中科院金属研究所。齐墨摘下防静电手环，将最后一批西周青铜器残片放入恒温箱。箱内惰性气体发出轻微的嘶鸣，温度稳定在18.5℃——这是她经过37次实验确定的最佳青铜器保存环境。
"齐教授，文物局的交接清单。"实习生小林递来平板时，手指在微微发抖，"大部分是齐老先生的考古笔记和藏书，但第37号物品..."她指向屏幕上那个闪烁的红锁图标，"需要您的生物识别。"
齐墨擦掉护目镜上的汗珠。祖父去世三个月后，那些被封存的遗物才被允许移交。她将拇指按在平板上，系统立即调出一段全息录像——祖父站在某个山洞里，手中捧着块泛着蓝光的金属。
"小墨，如果你看到这段录像..."全息影像突然扭曲，祖父的声音断断续续，"...记住《考工记》第...页...不要相信任何..."录像戛然而止。
负三层保险库的钛合金门缓缓开启。在层层防弹玻璃后，标着"37"的保险箱表面结着层薄霜。齐墨输入祖父生日与圆周率后九位的组合密码时，箱内传出齿轮转动的咔嗒声。
天鹅绒衬布上的青铜残片比录像中更耀眼。当她的纳米手套距离残片还有五厘米时，实验室所有电子设备同时闪烁。磁强计的指针疯狂摆动，最终停在7.83Hz——这个频率让齐墨想起祖父研究的舒曼共振。
"把光谱仪调到200-800纳米波段。"她将残片置于真空工作台，激光扫描仪的红色光斑刚接触表面，工作台上的全息投影仪就自动激活了。投影中的山脉地形不断变化，最终定格在秦岭某处峡谷，一个红点以0.5Hz频率闪烁。
"量子点标记？"齐墨调整偏振镜，发现红点其实是组三维坐标。更惊人的是，当她的手指穿过投影时，残片温度突然升高了0.3℃。电子显微镜下，那些看似装饰的饕餮纹实则是精密排列的凹槽阵列，每个凹槽直径仅23纳米——这完全超出了战国时期的工艺水平。
凌晨两点，暴雨达到顶峰。实验室的门禁系统突然显示有人通过生物识别进入。当浑身湿透的年轻人闯进来时，齐墨已经按下了警报器的隐形开关。
"陆九，MIT机械工程系。"他举起工作证，另一只手里的便携式扫描仪正发出与残片共振的蜂鸣，"我在追查三年前大英博物馆失窃的..."他的目光突然被投影吸引，"等等，这个波纹结构！"
年轻人甩开滴水的刘海，从防水包取出个青铜齿轮。当齿轮靠近残片时，那些纳米凹槽突然重组，投影中浮现出第二组坐标。齐墨注意到齿轮内侧刻着行小字："天工开物·机巧卷"。
"你祖父和我导师是最后两个见过完整浑天仪的人。"陆九的声音突然压低，"三年前导师遇害前，把这个交给我..."他展示齿轮侧面的弹痕，"绣衣使的7.62mm钢芯弹。"
窗外闪电划过，照亮了陆九颈侧的伤疤——那是个清晰的"∮"符号烙痕。齐墨想起祖父笔记本上相同的标记，旁边标注着"阴符经络监测点"。
突然的玻璃碎裂声从档案室传来。陆九像猎豹般冲出去，只抓回半截登山绳。绳结处的暗红丝线在紫外灯下泛着荧光，齐墨的质谱仪立即分析出人血和...水银。
"他们比预计早来了12小时。"陆九扯开衬衫，露出腰间排列的青铜薄片，"听着，这块残片是鬼谷兵盘的定位模块。兵盘里藏着墨家研究的..."
整栋大楼突然断电。应急灯亮起时，投影中的坐标已变成流动的光河。残片表面浮现出枝状纹路，就像...神经网络？齐墨的便携检测仪显示，青铜内部出现了超导相变。
"它在接收某种信号！"陆九组装着带来的零件，成品像个青铜罗盘，"48小时后纹路闭合，绣衣使就能..."
防爆门被撞击的巨响打断了他。陆九从鞋跟抽出激光器，在墙上切出个完美圆形。"走！"他将嗡嗡作响的罗盘塞给齐墨，"它现在只认你的生物电场。"
暴雨中的京城城像被罩在汞蒸气里。齐墨跟着陆九钻进下水道时，口袋里的残片突然灼伤了她的腿——那些纹路已蔓延到边缘，形成个完整的"∮"符号。而在他们头顶，七盏青铜灯正在某栋高楼依次亮起，灯光穿透雨幕，组成北斗七星的形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