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云寺之行前，冷萧决定先回京面圣。
"父皇中毒初愈，若我不露面，反倒坐实了冷澈的挑拨。"马背上，冷萧对苏沫解释，"你先回府，让春桃准备些药材。"
"药材？"
"做做样子。"冷萧嘴角微扬，"太子妃精通医术，为父皇调养身体，不是天经地义？"
苏沫会意——这是让她以献药为名，探查皇帝的态度。
京城比想象中平静。街道上熙熙攘攘，丝毫看不出几日前曾发生过政变。太子府的下人们见到苏沫，纷纷行礼，眼中多了几分敬畏。
"娘娘！"春桃红着眼眶迎上来，"您可算回来了！柳侧妃她..."
"她又作什么妖了？"苏沫揉着酸痛的腰问道。
春桃凑到她耳边："前日赵宰相夫人来访，与柳侧妃密谈了两个时辰。昨日府里就少了两个丫鬟，都是...都是我们的人。"
苏沫心头一紧："什么时候发现的？"
"今早。"春桃声音发抖，"在后花园井里...捞上来了。"
苏沫握紧拳头。这不是意外，是警告——对她和冷萧的警告。
"准备些补气血的药材。"她强压怒火，"要上好的山参和灵芝，我去换身衣服，一会儿进宫面圣。"
沐浴更衣后，苏沫对着铜镜检查锁骨处的莲花胎记——颜色比前几日更深了，边缘还泛着淡淡的金边。她尝试用脂粉遮盖，却怎么也遮不住。
"算了。"她自言自语，"反正皇帝已经见过。"
皇宫比往日守卫森严。苏沫在太监引领下穿过重重宫门，来到御书房外。还没进门，就听到皇帝震怒的声音：
"...
朕还没死呢！你就急着结党营私？！"
"儿臣不敢。"冷萧的声音冷静克制，"程毅是奉旨调防，儿臣只是..."
"这是什么？"皇帝厉声打断，"朕昏迷期间，你擅自调动三军，诛杀宰相，现在满朝文武只知太子不知朕！"
苏沫心头一跳——赵鸿志死了？冷萧在军帐中可没提这事。
太监高声通报："太子妃苏氏觐见——"
殿内瞬间安静。片刻后，皇帝的声音传来："宣。"
御书房内，冷萧跪在中央，皇帝面色苍白地靠在龙椅上，旁边站着几位面生的官员。苏沫恭敬行礼，献上药盒：
"臣妾听闻陛下龙体违和，特备了些滋补药材..."
"起来吧。"皇帝语气缓和了些，"听说你在前线救了太子？"
苏沫低头："臣妾只是尽了本分。"
"本分？"皇帝冷笑，"一个女子随军出征，还懂医术..."他突然按住太阳穴，面露痛苦。
"陛下！"太监慌忙上前。
苏沫眼尖，看出这是典型的偏头痛症状。她大胆上前："臣妾斗胆，可否为陛下按摩缓解？"
皇帝勉强点头。苏沫绕到他身后，用现代学过的穴位按摩法，轻轻按压风池穴和太阳穴。几分钟后，皇帝长舒一口气：
"确有缓解...你这手法从哪学的？"
"家传。"苏沫含糊其辞，"陛下这是气血瘀滞之症，除了按摩，还可热敷颈后..."
她详细解释着现代头痛缓解方法，皇帝听得入神。趁此机会，冷萧悄悄退出御书房——他得去查赵鸿志的死因。
一个时辰后，苏沫告退出来，在宫门外遇到了等候多时的冷萧。
"怎么样？"他低声问。
"暂时稳住了。"苏沫擦了擦额角的汗，"你那边呢？"
冷萧眉头紧锁："赵鸿志死得蹊跷。狱卒说是畏罪自尽，但..."
"但什么？"
"他死前见过冷澈。"冷萧声音冰冷，"而且，他脖子上的勒痕显示...是被吊死的，不是自缢。"
苏沫倒吸一口凉气："所以冷澈杀人灭口？"
"不仅如此。"冷萧拉着她快步走向马车，"赵鸿志死前留下血书，指控我...谋反。"
马车内，冷萧展开一张纸条——是从狱卒那里买来的消息。血书记录了赵鸿志的"供词"：声称冷萧并非真正的太子，而是明月郡主与苏明远私通所生，当年被调包入宫。
"荒谬！"苏沫气得发抖，"这分明是..."
"半真半假。"冷萧冷笑，"明月姑姑确实与父皇有私情，但生下的是冷澈。而我..."他握紧拳头，"我确实是母后亲生。"
苏沫突然想到一个问题："皇帝信了吗？"
"半信半疑。"冷萧疲惫地靠在车壁上，"这就是为什么他刚才大发雷霆...帝王多疑，尤其是对储君。"
回到太子府，冷萧立刻召集心腹密议。苏沫则借口休息，回到西厢翻看明月郡主的绣帕和银簪——她总觉得这些物件里还藏着什么秘密。
绣帕上的英文句子已经模糊不清，但那个"M"字母依然清晰。银簪在烛光下泛着幽蓝的光，簪头的宝石似乎比之前更亮了。
"娘娘。"春桃悄悄进来，"柳侧妃往书房去了。"
苏沫立刻警觉："殿下还在书房？"
"正和几位大人议事。"
柳嫣儿这时候去书房，肯定没好事。苏沫披上外衣，快步走向书房。刚到回廊，就听到柳嫣儿娇滴滴的声音：
"...殿下日夜操劳，妾身特意炖了参汤..."
"放下吧。"冷萧冷淡地回应。
"殿下~"柳嫣儿不依不饶，"您都好久没来妾身那了..."
苏沫正犹豫要不要进去，突然听到"啪"的一声脆响——像是碗碟摔碎的声音。接着是冷萧的怒喝："滚出去！"
柳嫣儿哭着跑出来，差点撞上苏沫。看到苏沫，她眼中闪过一丝怨毒，捂着脸跑开了。
书房内，参汤洒了一地，正冒着诡异的绿色泡沫。
"有毒？"苏沫小声问。
冷萧摇头："只是加了迷药。她想偷看军事布防图。"他指着桌上摊开的地图，"明日我要去视察河工，这是路线图。"
苏沫凑近查看，发现是京城周边的水系图。几条主要河道年久失修，多处标记着"易溃堤"。
"这些地方...如果暴雨会怎样？"
"下游十几个村庄会被淹。"冷萧叹气，"我奏请修河多年，赵鸿志一直以国库空虚为由阻拦。"
苏沫仔细研究地图，突然想起现代的水利工程知识："其实有个省钱的办法——在上游建几个分洪区，平时是农田，汛期用来蓄水..."
她拿起笔，在地图上勾画起来。冷萧最初有些疑惑，很快眼睛亮了起来："这主意妙！既不用大规模改道，又能有效分洪！"
两人头碰头地讨论细节，不知不觉靠得极近。冷萧的手覆在苏沫手上，引导她画出一条曲线。十指相触的瞬间，两人都顿了一下，但谁都没有抽开。
"殿下..."苏沫轻声道，"关于慈云寺..."
"后天去。"冷萧声音低沉，"明天我先去视察这几处河道，做好准备。若冷澈真有埋伏..."
门突然被推开，柳嫣儿站在门口，眼中满是嫉恨："打扰了。"她阴阳怪气地说，"赵小姐来拜访太子妃。"
苏沫和冷萧同时皱眉。赵小姐是赵鸿志的女儿，这时候来太子府，绝非善意。
"不见。"冷萧冷声道。
"她说..."柳嫣儿幸灾乐祸地看着苏沫，"有关于明月郡主的秘密要告诉太子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