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惠金融大厦。三十七层。
凌晨两点半的写字楼，本该是死寂一片。但顶层这间挂着“普惠金服·贷动未来”发光招牌的玻璃会议室，此刻却灯火通明，人声…不，是“怪”声鼎沸。
与其说是会议室，不如说是个光怪陆离的魔窟。没有桌椅，只有无数条散发着幽冷蓝光、如同血管般虬结纠缠的光缆，从天花板、地板、墙壁的缝隙中延伸出来，汇聚到中央一个巨大的、由无数块闪烁的液晶屏幕拼凑成的“王座”之上。
王座上，端坐着一个难以名状的怪物。
它的主体像一坨不断蠕动、流淌着粘稠黑色液体的淤泥，表面镶嵌着密密麻麻、还在滴答作响的电子元件残骸。无数条由数据流和契约条款构成的半透明触手从淤泥中伸出，末端连接着会议室里几十个目光呆滞、如同提线木偶般的人类！这些人有穿着廉价西装的销售，有顶着黑眼圈的程序员，还有几个穿着保安制服的大叔…他们被无形的数据触手缠绕着，身体微微抽搐，脸上带着一种混合了极度亢奋和绝望麻木的诡异表情。
怪物那张勉强能称之为“脸”的位置，镶嵌着一块巨大的、闪烁着猩红数字的LED屏幕，上面疯狂滚动着令人心悸的信息：
【用户：张某某，借款5000元，实际到账3500元，7天期，到期需还6000元！违约日息10%！】
【用户：李某某，借款20000元，实际到账14000元，手续费、服务费、砍头息…到期需还35000元！已逾期！启动“亲友轰炸”催收程序！】
【用户：王某某，以裸照抵押借款8000元，已逾期！照片打包上传至催收共享云盘！】
【实时放贷流水：+1500000元！目标情绪能量吸收：绝望（峰值）！贪婪（峰值）！焦虑（峰值）！】
冰冷的电子合成音，毫无感情地从怪物LED屏幕下方的扩音器里发出，如同催命的魔咒：
“放款！继续放款！额度提升！秒批！无视征信！来啊！签下契约！财富自由触手可及！只需一点小小的代价…你的灵魂，你的尊严，你的一切！”
伴随着这蛊惑又冰冷的声音，怪物淤泥般的身体剧烈蠕动，几条新的数据触手猛地弹出，精准地刺向角落里几个瑟瑟发抖、眼神却透着贪婪红光的“新客户”！
“土…土地爷…这…这玩意儿…比麻将妖还瘆人啊…”黄二缩在王德发身后，尖嘴猴腮的脸煞白，声音抖得像筛糠。他怀里还紧紧抱着那盆从大排档顺来的、已经凉透了的特辣小龙虾，红油凝固在虾壳上，散发出浓烈却格格不入的香气。
胡丽晶更是花容失色（虽然现在脸上也沾着油污），她那条蓬松的大尾巴紧紧夹在腿间，尾巴尖的焦毛都炸了起来。刚才强行催动“狐火”烧断几根试图缠绕她的数据触手，已经让她妖力透支，此刻胸口剧烈起伏，额角渗着冷汗。“What the 发…这鬼东西的精神污染…比WIFI精的鬼畜还邪门！老娘的美貌都要被它吸干了！”
毛不顺抱着他那堆彻底报废、连电火花都冒不出来的扫帚柄渣渣，茫然地站在最后面，身下的地板似乎又开始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
王德发死死盯着中央那坨散发着无尽贪婪与绝望气息的淤泥怪物，心脏狂跳。手里那部八手诺基亚屏幕亮着，任务目标清晰无比——摧毁核心契约账本！但那玩意儿在哪？是那个LED屏幕？还是怪物身体里某个部位？
800点基础！500点额外！1300点的诱惑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得他失去理智！
“都别怂！抄家伙！干它！”王德发红着眼睛，一把从黄二怀里抢过那个沉甸甸的不锈钢小龙虾盆，“看见那堆屏幕没有？砸！给老子狠狠地砸！砸碎了看它还怎么放贷！”
他端着那盆冰冷凝固的小龙虾，如同端着个炸药包，嗷嗷叫着就要往前冲！
“等等！土地爷！小心！”胡丽晶惊呼。
晚了！
那怪物淤泥般的身体猛地一颤，镶嵌在表面的无数电子元件残骸瞬间亮起刺目的红光！几条粗壮的数据触手如同鞭子般，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朝着王德发当头抽来！触手末端，不是吸盘，而是闪烁着寒光的、由无数个微型“￥”符号高速旋转构成的锋利切割轮！
“砍头息——！！！”
冰冷的电子合成音在会议室炸响！
那高速旋转的“￥”切割轮，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仿佛能直接剥离灵魂的规则之力，无视了物理防御，直斩王德发的脖颈！
王德发亡魂大冒！他几乎是本能地将手里的小龙虾盆往头顶一挡！
“铛——！！！”
一声震耳欲聋的金铁交鸣！巨大的冲击力震得王德发双臂发麻，虎口崩裂！不锈钢盆被砍出一道深深的凹痕，盆里凝固的红油和小龙虾被震得飞溅而出！有几只虾子直接糊在了王德发脸上！
但更诡异的是，他感觉自己脖子一凉！仿佛有什么无形的东西被强行“割”走了！不是血肉，而是…某种气运？财运？他下意识地一摸头顶——一小撮焦黄的头发，连着头皮屑，正缓缓飘落！
What the 发？！物理攻击附带强制“砍头”？！这他妈是精神规则攻击？！
“啊——！我的头发！！” 旁边的胡丽晶发出一声比被点炮诅咒时还要凄厉百倍的尖叫！一条同样带着“￥”切割轮的数据触手虽然被她险险躲过，但切割轮高速旋转带起的诡异规则之风扫过她头顶——她那头精心保养、即便狼狈逃命也尽量维持着蓬松的栗色长发，如同被无形的剃刀划过，从鬓角到后脑，瞬间秃了一大道！露出粉红色的头皮！
“不——！！！”胡丽晶看着飘落的秀发，摸着自己光秃秃的头皮，双眼瞬间赤红，彻底陷入了疯狂！“老娘跟你拼了——！！！”她不管不顾，妖力不要命地催动，双手指甲暴涨，闪烁着微弱的粉色光芒，朝着怪物扑去！完全忘了什么法术，只想用爪子把那坨淤泥撕碎！
“仙姑冷静！”黄二吓得魂飞魄散，想去拉，却被另一条抽来的数据触手逼得狼狈躲闪。
“利滚利——！！！”怪物冰冷的电子音再次响起！
几条数据触手猛地膨胀，末端不再是切割轮，而是变成了一个个高速旋转的、由无数“+%”符号构成的黑色漩涡！漩涡散发出强大的吸力，目标直指王德发和胡丽晶！
王德发只觉得一股恐怖的吸力传来，不仅仅是身体被拉扯，连体内的土地神力、甚至精神都像是被投入了一个无底洞，正在被疯狂抽取、叠加利息！他拼命抵抗，感觉身体越来越沉，意识都有些模糊！胡丽晶更是被吸得身形不稳，扑击的动作变成了被拖向漩涡！
“呃啊…土地爷…我…我好像…”毛不顺茫然的声音在角落响起。他抱着渣渣，脚下那块本就嘎吱作响的地板，在怪物释放的强大吸力场和毛不顺自带的霉运双重作用下，终于——
“咔嚓！轰隆——！”
一声巨响！毛不顺脚下那块地板彻底塌陷！他整个人连同碎石、灰尘一起，惨叫着掉了下去！塌陷的洞口正对着怪物的下方！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怪物释放“利滚利”漩涡的动作猛地一滞！吸力瞬间减弱！
好机会！
王德发眼中凶光一闪！也顾不上被吸走的头发丝和神力了！他猛地将手里那个被砍出凹痕、还沾着凝固红油的不锈钢盆，用尽全身力气，朝着怪物主体中央那块巨大的、闪烁着猩红放贷信息的LED屏幕，狠狠砸了过去！
“去你妈的网贷精！吃老子一盆小龙虾——！！！”
“哐当——！！！”
沉重的钢盆带着王德发所有的憋屈和怒火，如同炮弹般，结结实实地砸在了那块巨大的LED屏幕上！
“滋啦——！！！噼啪！！！”
一阵刺眼的电火花爆闪！猩红的数字瞬间变成一片乱码！屏幕表面以撞击点为中心，蛛网般的裂痕疯狂蔓延！整个怪物淤泥般的身体剧烈地抽搐起来，发出痛苦的“滋滋”声！那些连接着“客户”的数据触手也剧烈晃动，束缚松动！
“啊！”胡丽晶趁机挣脱吸力，看着自己秃掉的头皮，更是怒不可遏，锋利的爪子狠狠挠在怪物一条粗壮的触手上，撕下大片蠕动的黑色粘液！
“有效！继续砸！”王德发精神大振，也顾不上找武器，扑上去就想用手里的钢盆再补几下！
“暴力催收——启动——！！！”冰冷的电子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暴怒和扭曲！
怪物猛地收缩！所有数据触手瞬间收回！淤泥般的身体如同沸腾的沥青般剧烈翻滚、膨胀！表面镶嵌的那些电子元件残骸发出刺目的红光，一股混合着无尽怨毒、绝望、以及毁灭气息的恐怖能量正在疯狂凝聚！整个会议室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温度骤降！
王德发和胡丽晶首当其冲，被那股毁灭性的气息锁定，如同被万载寒冰冻结，连手指都无法动弹！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
完了！这玩意儿要自爆？！还是放终极大招？！
王德发看着那坨膨胀到极限、散发着毁灭红光的淤泥怪物，再看看手里那个坑坑洼洼的小龙虾盆，一股前所未有的绝望涌上心头。1300点功德…果然没那么好赚…这次怕是要交代在这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眼看就要上演“土地爷与狐仙被网贷精炸成天边烟火”的惨剧时——
一个懒洋洋的、带着浓重鼻音、仿佛没睡醒的声音，突兀地在会议室门口响起：
“啧…闹挺…大半夜的…还让不让神睡觉了…”
这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瞬间压过了怪物积蓄能量的恐怖嗡鸣！
王德发和胡丽晶身上的压力骤然一轻！
只见会议室破败的门口，不知何时倚着一个…人影？
说人影有点抬举了。那是个穿着件洗得发白、袖口磨出毛边、还沾着可疑油渍的灰色旧睡衣的…老头？他头发乱糟糟像鸟窝，胡子拉碴，眼袋浮肿，一副严重睡眠不足的颓废样。最离谱的是，他脚上趿拉着一双…破了洞的塑料人字拖？左手还拎着个瘪瘪的、印着“XX超市”字样的破旧环保袋。
他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目光扫过一片狼藉的会议室，最后落在中央那坨膨胀到极限、散发着毁灭红光的淤泥怪物身上，眉头不耐烦地皱了起来。
“吵死了…”他嘟囔着，右手随意地从那个瘪瘪的环保袋里…掏出了一样东西。
不是法器，不是符咒。
是一个…啃了一半的、干巴巴的、连芝麻粒都掉光了的——烧饼。
老头看也没看，随手就将那半块烧饼，朝着会议室中央那坨蓄势待发的毁灭淤泥，轻轻一丢。
是的，轻轻一丢。动作随意得像是丢垃圾。
那半块干硬的烧饼，在空中划出一道平平无奇的弧线。
然而，就在它飞入会议室中央那片被怪物恐怖能量场笼罩的区域时——
异变陡生！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璀璨夺目的光芒。
那半块烧饼，仿佛瞬间变成了宇宙中最沉重、最晦暗、最…“穷”的物质！
怪物膨胀到极限、散发着毁灭红光的身体，在接触到烧饼轨迹的瞬间，如同被戳破的气球，猛地向内塌陷！那恐怖的毁灭性能量如同遇到了克星，疯狂地倒卷、溃散、消失！它体表镶嵌的电子元件残骸红光迅速熄灭、黯淡，如同耗尽了最后一点电量的劣质电池！
“滋…滋滋…” 怪物淤泥般的身体剧烈地抽搐、萎缩，发出如同漏气般的哀鸣。猩红的LED屏幕彻底熄灭，变成一片死寂的漆黑。那些连接着“客户”的数据触手如同被抽干了水分的藤蔓，寸寸断裂、化作飞灰！几十个被控制的“客户”如同断了线的木偶，软软地瘫倒在地，眼神呆滞。
仅仅一个呼吸之间！
那刚才还准备毁灭一切、不可一世的网贷成精怪，就在那半块干硬烧饼的“轻轻一丢”之下，变成了一小滩冒着青烟的、散发着焦臭味的…黑色残渣。只有残渣中心，一本散发着微弱幽光、封面烙印着无数扭曲符文的皮质账本，还顽强地漂浮着。
世界，再次安静了。只剩下烧饼落在黑色残渣上发出的轻微“啪嗒”声，以及王德发和胡丽晶粗重的喘息声。
“穷…穷神？！”王德发看着门口那个穿着破睡衣、趿拉着人字拖的老头，再联想到下单人的名字，失声叫道。这画风…也太接地气了吧？！比张天坑还离谱！
穷神又打了个哈欠，眼皮都没抬，趿拉着破拖鞋，慢悠悠地走进一片狼藉的会议室，目标明确地走向那本漂浮的皮质账本。他伸出枯瘦的手指，随意地将账本捞在手里，掂量了一下，脸上露出一丝满意的神色。
“嗯…核心契约账本…成色还行…能抵点债…”穷神自言自语，随手就把账本塞进了他那瘪瘪的环保袋里。
然后，他那双仿佛永远睡不醒的眼睛，终于抬了起来，懒洋洋地扫过目瞪口呆的王德发、摸着秃头皮欲哭无泪的胡丽晶、刚从塌陷洞口爬出来灰头土脸的毛不顺、以及抱着空钢盆瑟瑟发抖的黄二。
最后，目光落在了王德发…怀里那个坑坑洼洼、还沾着凝固红油的不锈钢盆上。盆底，还顽强地粘着几只冷掉的特辣小龙虾。
穷神的鼻子，几不可查地…抽动了一下。
他慢悠悠地踱到王德发面前，伸出一根枯瘦的手指，指了指王德发怀里的盆，又指了指自己瘪瘪的环保袋，用那带着浓重鼻音的腔调，慢吞吞地说道：
“小子…活儿…干得还行…账本…我收了…”
他顿了顿，目光在王德发脸上和他怀里的盆之间来回扫视，仿佛在做一个艰难的决定。
“这个…”他指了指盆里那几只冷掉的小龙虾，“…就当…劳务费抵债了…”
说完，不等王德发反应，穷神枯瘦的手闪电般（虽然动作看起来还是很慢）探出，一把将那个沉甸甸的不锈钢盆，连同盆底那几只可怜的小龙虾，从王德发怀里“薅”了过去！
动作之快，手法之娴熟，堪比职业乞丐！
王德发只觉得怀里一空，低头看着自己空空如也、还沾着红油的双手，又抬头看看穷神正慢条斯理地将那个装着账本和小龙虾盆的环保袋挎在胳膊上…
一股比被“砍头息”割掉头发还要强烈的憋屈感，瞬间淹没了王德发！
1300点功德！他拼死拼活！被割头发！手下秃头！差点被炸上天！最后…就换来一本被收走的账本？和…被抢走的半盆冷小龙虾？！
“穷神大人！那…那是我的盆！我的战略储备粮！还有…功德点呢？！”王德发悲愤交加，也顾不上对方是神了，指着穷神挎着的环保袋嘶声问道。
穷神正准备转身离开的脚步一顿，慢悠悠地回过头，那双睡眼惺忪的眼睛里，第一次清晰地映出王德发那张悲愤欲绝的脸。他上下打量了王德发几眼，仿佛才认出他是谁，脸上露出一丝恍然。
“哦…是你啊…”穷神慢吞吞地开口，声音依旧带着浓重的鼻音，“王…德发…是吧？天庭在册…土地…编号…丙柒贰壹…玖玖捌…负债累累那个…”
他每报出一个数字，王德发的脸就黑一分。
“功德点…”穷神从他那破旧睡衣口袋里，慢悠悠地掏出一个…比王德发那八手诺基亚还要破旧的、屏幕碎裂、按键都掉了几个的老年手机，手指在油腻的屏幕上戳了几下，眉头皱了起来。
“啧…信号…真差…”他嘟囔着，对着手机喊：“喂…喂…接单宝…后台…查一下…丙柒贰壹玖玖捌…王德发…刚才那个单子…结…算…没…”
手机里传来一阵滋啦的电流杂音，好半天，才有一个断断续续、仿佛随时会断气的电子音传出：
【查…查询中…】
【用户…丙柒贰壹玖玖捌…王德发…】
【订单…清除网贷成精怪…状态…已完成…】
【基础酬劳…800功德点…】
【核心契约账本…已回收…评估价值…500功德点…】
【平台…抽成…70%…910点…】
【执行人…实得…390点…】
【破坏…公物…赔偿…普惠金融大厦地板（塌陷一块）…玻璃幕墙（损坏三块）…评估…200点…】
【最终…结算…190点…已…自动…存入…绑…定…账…户…】
【当前…余额…528点…】
190点？！忙活半天，秃了头，盆还被抢了，最后就190点？！
王德发眼前一黑，感觉喉咙口又涌上一股腥甜！
穷神似乎对这个结果毫不意外，他慢悠悠地把那部破手机塞回睡衣口袋，对着摇摇欲坠的王德发，露出了一个…极其罕见的、带着点“我懂你”的…同病相怜的…穷酸笑容？
“小子…看开点…”穷神拍了拍自己瘪瘪的环保袋，里面装着账本和小龙虾盆，发出哐当的声响，“这年头…谁…不欠点债呢…我…还欠着…西王母…三斗…陈年…瓜子皮呢…”
他顿了顿，目光在王德发那撮被“砍头息”割掉的头发和胡丽晶光秃秃的头皮上扫过，又慢吞吞地补充了一句：
“至于…那个盆…和虾…就当…预付…下次…帮我…抓…‘奶茶成精怪’…的…定金了…”
说完，穷神不再理会石化当场的王德发和悲愤欲绝的胡丽晶，趿拉着那双破了洞的人字拖，拎着他那瘪瘪（但多了个盆）的环保袋，慢悠悠地、一步三晃地，消失在了会议室破败的门口。
只留下王德发呆立原地，看着自己528点的账户余额，摸着自己缺了一块的头发，感受着怀里空空如也的冰凉…
还有空气中…那挥之不去的…特辣小龙虾的余香…和穷神身上那股…陈年霉味混合着冷烧饼的气息…
“What…the…发——！！！”
王德发悲愤欲绝、字字泣血的咆哮，混合着胡丽晶摸着自己秃头终于爆发出的惊天动地的哭声，在普惠金融大厦三十七层的废墟里，久久回荡，诉说着一个土地爷被贫穷和抢盆支配的终极恐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