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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池月,在城南这片即将被推土机碾平的城中村里,算是个小有名气的“活神仙”。
当然,街坊邻里更喜欢叫我“小骗子”。
我不在乎。
毕竟,我靠着几张网购的黄纸符,一嘴跑火车的胡话,和一手炉火纯青的化学知识。
确实从那些笃信鬼神的老大爷、老太太口袋里,掏了不少养老钱。
比如,王奶奶家闹耗子,我点一张“驱邪符”,符纸遇水自燃,冒出刺鼻的硫磺味,保证三天内耗子全家搬走。
——开玩笑,我提前在墙角撒了最新款的耗子药。
又比如,李大爷晚上总听见弹珠落地的声音,疑心是小鬼作祟。
我收他三百块,在他床头挂一串五帝钱,告诉他阳气镇压,百邪不侵。
——其实我只是告诉楼上的小夫妻,他们家孩子再半夜玩弹珠,我就报警扰民。
我贪财、怕死、没一句真话。
我守着这家传了三百年的破香堂,也守着一个烂在肚子里的秘密。
直到今天,白家的人找上门来。
他们来的时候,我正翘着二郎腿,用一根牙签剔着牙,面前摆着一碗吃剩的泡面。
为首的年轻人,一身高定西装,纤尘不染,与我这油腻腻的铺子格格不入。
他叫白敬轩,玄学正统白家的少主,一个眼高于顶的蠢货。
他身后跟着四个黑衣保镖,太阳穴鼓鼓囊囊,一看就是练家子。
“池月?”白敬轩用一方手帕捂着鼻子。
我懒洋洋地抬了抬眼皮:“算命两百,看事五百,驱鬼三千起步,解决不了不退款。先说好,我只骗老人家,你们这种有钱人,得加钱。”
白敬轩身后的保镖脸上肌肉抽动,显然是被我的无耻震惊了。
白敬轩却笑了,那是一种猫捉老鼠的、充满了优越感的笑。
“我不算命。”他踱步进来,锃亮的皮鞋踩在我满是灰尘的地面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我来,是替天行道。”
他随手拿起我供在桌上的一个木牌,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池氏天师府”。
“天师?”他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就凭你?一个靠着磷粉和高锰酸钾制造点烟雾,就敢自称天师的江湖骗子?”
我挑了挑眉,没作声。
看来,他们是有备而来。
“我们白家,执掌玄门正朔数百年,最见不得的,就是你们这种败坏门风的渣滓。”白敬轩的声音陡然变冷,“你祖上那点光辉,早就被你们这些不孝子孙败光了。”
他将木牌狠狠摔在地上,裂成两半。
“今天,我不仅要拆了你的假招牌,还要收回一件本不该属于你的东西。”
他的目光,像淬了毒的钉子,死死钉在我胸口。
我下意识地护住怀里那个破旧的木匣子。
那是一个巴掌大小的木匣,通体暗沉,看不出是什么木料,上面用朱砂画着三道已经褪色模糊的符印。
这是我池家代代相传的“遗宝”。
也是我一切痛苦的根源。
“一个废物,也配持有玄门法器?”白敬轩的耐心耗尽,他朝保镖使了个眼色,“把它给我拿过来!”
两个保镖一左一右地朝我逼近。
我抓起桌上的泡面碗,劈头盖脸地朝其中一个砸过去。
“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