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纸张翻动的声音停止了。
接着,是床头灯被关掉的“啪嗒”轻响。
房间里彻底陷入一片黑暗和死寂。
温知许在黑暗中睁大眼睛,泪水无声地滑落,浸湿了冰冷的枕巾。身体的冷,远不及心头的万分之一。她知道,这仅仅是个开始。江砚沉在用他的方式,让她切身体会什么叫“冰冷”,什么叫“无地自容”。
几天后,一个寒风凛冽的深夜。
天气预报说,这是入冬以来最强的一股寒潮。窗外北风呼啸,像野兽的嘶吼,疯狂地拍打着玻璃窗。气温骤降到零下十度。
客厅里只开了一盏昏暗的壁灯。温知许穿着厚厚的家居服,依旧觉得寒气从四面八方透进来。江砚沉坐在沙发上看一份晚间财经新闻,屏幕上跳动的数字映着他没什么表情的脸。
温知许端着一杯刚泡好的热茶,小心翼翼地走过去,放在他面前的茶几上。“喝点热的吧,外面风好大。”
江砚沉的目光从屏幕上移开,淡淡地扫了一眼那杯冒着热气的茶,没有动,也没有说话。眼神里依旧是那种拒人千里的漠然。
温知许站在一旁,看着他冷硬的侧脸轮廓,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她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那寒意直冲肺腑。她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声音很低,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颤抖:
“我……我去把楼道擦了。”
江砚沉拿着遥控器的手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他缓缓转过头,目光落在温知许脸上。那双深潭般的眼睛里,第一次清晰地掠过一丝情绪——一丝极其细微的、冰冷的审视。他看着她,像是在评估她这句话的分量和背后的意图。
温知许被他看得心头发慌,下意识地避开了他的视线,垂下眼睑。
几秒钟的沉默,像几个世纪般漫长。
“随你。”江砚沉终于开口,声音没有任何起伏,听不出是许可还是漠不关心。说完,他的目光重新回到了电视屏幕上,仿佛刚才的对话从未发生。
得到了这两个字,温知许的心却沉得更深了。她没有丝毫犹豫,转身走向储物间。她找出一个红色的塑料水桶,接了半桶刺骨的冷水。冰冷的水花溅到她的手背上,激得她一个哆嗦。她又拿出一块粗糙的旧抹布,丢进水桶里。
她提着沉重的水桶,打开厚重的入户门。楼道里灌进来的寒风像刀子一样,瞬间割在她脸上。声控灯应声而亮,照出空荡荡、落满灰尘的冰冷楼道。
温知许放下水桶,冰冷的金属提手冻得她指尖发麻。她挽起厚厚的家居服袖子,将手伸进刺骨的冰水里,捞起那块吸饱了冷水的沉重抹布。
寒意瞬间穿透皮肤,直刺骨髓,让她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气。
她咬紧牙关,拧干抹布,水珠滴落在冰冷的水泥地上。然后,她双膝一弯,重重地跪了下去。
膝盖撞击在冰冷坚硬的水泥地上,传来一阵钝痛。她双手撑着抹布,开始用力擦拭脚下的地面。冰冷粗糙的水泥地摩擦着抹布,也摩擦着她细嫩的掌心。刺骨的寒意从膝盖、从手心、从四面八方疯狂地侵蚀着她。
她低着头,机械地擦拭着。一下,又一下。从自家门口开始,沿着冰冷的楼梯台阶,一级一级地向下擦。寒风从楼梯间的窗户缝隙里呼啸灌入,吹透了她单薄的衣衫,带走她身体里仅存的热量。她的手指很快冻得通红、僵硬,几乎失去知觉。每一次拧动抹布,都像是要将手指折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