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去捡那张支票。
我只是看着他,轻声问:“为什么?”
为什么要给我们公司这个机会?以他今天的表现,他完全可以让我们直接出局。
“为什么?”周聿端起酒杯,将杯中烈酒一饮而尽,喉结滚动,性感又危险,“因为,我喜欢看你为了钱拼命挣扎,又不得不向我摇尾乞怜的样子。”
“许知意,这七年,我过得不好,你也别想好过。”
他的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刀,刀刀见血。
我终于明白了他的目的。
他不是要毁掉我,他是要慢慢地折磨我。他要亲手把我当年加诸在他身上的痛苦和羞辱,加倍奉还。
而我,无处可逃。
4.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夜色’的。
回到公司时,已经是深夜。所有人都没走,在会议室里等着我。
看到我回来,王总第一个冲了上来,急切地问:“怎么样?有转机吗?”
我把周聿的话转述了一遍,但隐去了那张支票和那些羞辱人的话。
“明早八点?!”王总哀嚎一声,“这怎么可能?重新做一个方案,还是全新的,通宵都来不及啊!”
同事们也一片愁云惨雾。
“是啊,这不明摆着刁难人吗?”
“看来星河资本是铁了心不跟我们合作了。”
绝望的情绪像瘟疫一样蔓延开来。
“能。”
我开口,声音不大,却异常坚定。
所有人都看向我。
“我说,能。”我环视了一圈我的团队成员,“距离八点还有九个小时,足够了。现在,所有人,听我安排。”
那一刻,我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
或许是周聿的羞辱激发了我的斗志,或许是我骨子里就不服输。
更或许是,我清楚地知道,周聿想要的是什么。
他想要的不是一份完美的商业方案。
他想要的,是我熬干心血,亲手为他呈上一份“投名状”。一份能勾起他回忆,能刺痛他,能让他看到我“挣扎”模样的东西。
在接下来的九个小时里,我成了整个团队的主心骨。
我推翻了之前所有的构思,提出了一个极其大胆,甚至有些疯狂的新方向。
我们不再单纯地从商业角度出发,而是融入了“情怀”和“记忆”。
我们方案的主题,定为“拾光”。
我要拾起的,是我们共同拥有过,又被我亲手打碎的时光。
我几乎是凭着记忆,复刻了我们高中时期一起做过的那个天文社的网站策划。那个策划,当年在全市的科技创新大赛上拿了一等奖,是我们共同的骄傲。
当然,我把它包装成了一个全新的、符合星河资本旗下那款社交APP的商业推广方案。
每一个细节,每一张配图,每一个文案,都埋着只有我们两人才懂的梗。
比如,启动页的背景图,我用的是一张猎户座的星图。因为周聿的名字里,那个“聿”字,在古代有“执笔”之意,而猎户座腰带三星,在中国古代被称为“参星”,是“将军”的象征,古人常说“参商不见”,而我叫知意,“执笔将军心意可知”,这是当年我们开玩笑时说的。
再比如,用户界面的主色调,我用的是一种很特别的蓝,叫“克莱因蓝”。因为他当年最喜欢的一个画家,就是伊夫·克莱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