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夜班
张伟拖着疲惫的身躯推开“快客利”便利店的玻璃门时，墙上的电子钟正好跳成23:00。消毒水和关东煮的混合气味扑面而来，白天值班的老李正在柜台后打哈欠，看见他进来，立刻直起身：“小张来了？今晚估计又是个难熬的夜。”
张伟点点头，接过老李递来的钥匙串。他刚毕业三个月，找不到专业对口的工作，只能先来便利店做夜班收银员过渡。夜班从晚上十一点到早上七点，时薪比白班高两块，这是他唯一的慰藉。
“没什么特别的事吧？”张伟一边清点收银台里的现金，一边问。
老李揉了揉眼睛，眼神有点飘忽：“倒是没有……就是，后半夜别老往后仓库跑，里面灯接触不良，忽明忽暗的怪吓人。”
“知道了。”张伟没当回事。他胆子不算小，恐怖片从小看到大，总觉得现实里的“吓人”多半是自己吓自己。
老李走后，店里彻底安静下来。窗外是城市的深夜，偶尔有车驶过，灯光在货架间短暂地流窜。张伟把手机放在柜台上，点开一部电影，音量调小，一边看一边留意门口的动静。
凌晨一点多，进来一个穿红色连衣裙的女人。她脸色苍白得像纸，嘴唇却红得刺眼，手里攥着一个黑色的小钱包。
“您好，需要什么？”张伟抬头问。
女人没说话，径直走到冰柜前，拿出一瓶矿泉水。她走路的姿势有点怪，像是关节不太灵活，每一步都拖着地面，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到了收银台，她把水放在台面上，依旧不说话，只是从钱包里抽出一张皱巴巴的十元纸币。
张伟接过钱，低头找零。就在这时，他眼角的余光瞥见女人的脚——她没穿鞋，光着脚，脚踝处有一圈深色的印记，像是淤青，又像是别的什么。
“您的找零。”张伟把钱递过去。
女人接过钱，拿起水，转身往外走。走到门口时，她忽然停下，背对着张伟，用一种极其沙哑的声音说：“水……好凉啊。”
张伟愣了一下，还没来得及回应，女人已经推门出去，红色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里。
他皱了皱眉，觉得这女人有点奇怪，但也没多想。凌晨的便利店，遇到几个奇怪的顾客很正常。
大概过了半小时，门口的风铃又响了。这次进来的是个老太太，头发花白，佝偻着背，手里拄着一根拐杖。
“姑娘，给我拿包盐。”老太太的声音颤巍巍的。
“好嘞，您稍等。”张伟起身去货架拿盐。便利店的盐放在最里面的货架上，靠近仓库门口。他走过去的时候，仓库门虚掩着，里面黑黢黢的，隐约能闻到一股铁锈味。
他拿了盐转身，老太太已经走到了收银台前。她抬起头，张伟这才看清她的脸——皱纹深得像刀刻，眼睛却亮得吓人，直勾勾地盯着他。
“多少钱？”
“两块。”
老太太从口袋里摸出一个用手帕包着的小包，打开，里面是一堆零钱。她数了半天，才数出两块递过来。
张伟接过钱，把盐递给她。老太太接过盐，却没走，依旧盯着他：“小伙子，你是新来的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