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宿舍门“吱呀”一声开了道缝，一股潮湿的腥气涌进来，像雨后的坟地。门缝里塞进来半张纸，上面用红墨水写着三个字，歪歪扭扭的：
救救我
《第二章》第一夜的噩梦
熄灯铃响时，那张纸被周明烧了。灰烬飘在空罐头里，像只蜷着的虫子。我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上的水渍，那水渍像个女人的侧脸，长发垂到我的枕头边，以前怎么没发现？
后半夜，我被冻醒了。
不是秋凉的那种冷，是冰碴子贴在皮肤上的冷。宿舍里的吊扇停了，周明和刘凯睡得死沉，呼噜声像破风箱。我翻了个身，突然看见窗户上趴着个人。
红裙子，长发遮着脸，手指紧紧扣着窗沿，指缝里淌下黑水滴在玻璃上，晕开像墨。
我大气不敢出，攥着被子的手全是汗。那影子慢慢转过头，长发分开，露出张青白的脸，眼睛是两个黑洞，嘴角却咧着笑，红得像血。
“帮我……”她的声音从玻璃外面透进来，带着股铁锈味，“他在骗所有人……”
我猛地坐起来，冷汗把床单浸透了。窗户关得好好的，玻璃上只有雨水的痕迹，天花板的水渍还是老样子，没什么女人的侧脸。
是噩梦？
我摸出手机看时间，凌晨三点十七分。屏幕亮起的瞬间，我看见锁屏壁纸换了——不是我存的篮球明星，是张老旧的学生证照片，女生穿着校服，笑得眼睛弯成月牙，胸口别着的校徽上写着“苏红”。
照片下面有行小字：2009年9月17日，卒。
我的手指像被烫到似的缩回来，手机“啪”地掉在地上。床底下传来“咔啦”一声，像有什么东西被碰倒了。我探头往下看，周明昨晚扔烟头的空罐头倒了，里面的灰烬撒出来，在地上拼出个歪歪扭扭的“死”字。
这时，刘凯突然哼唧起来，翻了个身，嘴里嘟囔着：“红裙子……别拽我……”
我爬下床，推了推他。刘凯的眼睛半睁着，瞳孔涣散，脸上全是冷汗：“我梦见……梦见个女的，穿红裙子，说她的发卡掉在花坛里了……”
花坛？我想起周明说的，苏红就是掉在楼下的花坛里。
“她还说……”刘凯突然抓住我的手，他的手冰得像块铁，“说张校长的办公室里，有她的日记本……”
走廊的声控灯又亮了。这次不是闪烁，是持续的惨白，把307宿舍的门照得像张纸。门外传来脚步声，很慢，一步一步踩在积水里，“啪嗒、啪嗒”，停在我们门口就没了动静。
我和刘凯对视一眼，都看见了对方眼里的恐惧。周明还在睡，呼噜声突然停了，像被什么东西掐住了脖子。他的脸在白光里泛着青，嘴角流出白沫，四肢抽搐着，像条离水的鱼。
“胖子！胖子！”我冲过去摇他，周明猛地睁开眼，眼球全是血丝，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红……红的……好多血……”
就在这时，门口的脚步声又响了，这次是往楼上走，一步，两步，三步……一直到五楼，然后是“咚”的一声闷响，像有什么东西从高处掉了下来。
周明突然不抽了，瘫在床上大口喘气：“她……她又跳了一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