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等我咂摸出她这笑的滋味,天刚擦黑,村西头老王家那病愈的小猪崽猛地抽搐了两下,“嗷”一声断了气。
猪圈边围着的几个壮汉跟着就倒下了,抱着喉咙干呕,脸上的红点疹子活像腐烂的果子,眨眼间就鼓起黄水泡,痛得满地打滚。
第二天,瘟疫像饿疯了的野火。
一个接一个,浑身溃烂化脓,脓水混着腥臭的血丝,淌到哪里,哪里皮肤就跟着发黑流脓。
哀嚎声撕心裂肺,把村子撕成了活地狱。
铁蛋他爹咳着,一口黑血沫喷在守业叔鞋面上,眼珠子爆凸,恨不得用牙咬死我:“祖坟刚沾这灾星就招祸!烧死他!”铁蛋缩在他爹背后,指着我骂:“就是你!邪祟缠身!害死俺家猪,害死全村!”几十张痛苦扭曲的脸,几十双怨毒的眼,毒针一样刺过来。
孙姑不知何时钻了出来,枯树枝似的手指差点戳到我鼻梁:“昨夜我起乩,瞧得真真儿的!是这小子!他动了尸骨,带出百年前沉疴恶咒!”她声音尖利地刮过每个人的耳朵,“把他封进祖宗祠堂!恶煞才能平息!”
10
祠堂那口封了几十年的老井,砖缝里正“咕嘟嘟”往外渗一种浓得像臭沟泥的墨绿粘浆。
守业叔脸色灰得和死人差不多,那双被血丝缠裹的眼死盯住我:“祖宗有难!姓陈的骨头,就得姓陈的填进去求宽恕!捆了他!”
粗粝的麻绳勒得我胳膊都要断了。
孙姑踮着脚在那深不见底的井口旁来回踱步,干巴巴的手指拈着点黑乎乎的香灰往黏糊糊的绿浆上撒。
“看见没?”她声音拔得老高,“煞气冲井,不除根,全村都烂成臭泥!”
背后是铁蛋爹绝望的嚎叫和铁蛋的哭骂,祠堂里烛火晃得人眼晕,守业叔一脚踹在我膝窝:“祖宗恕罪!下!”没一点光亮,冰冷刺骨的墨绿脏水瞬间淹过头顶,黏腻带着浓郁尸臭直灌口鼻。
黑暗中,腐朽的石阶踩上去软绵绵的,像是踩着陈年的烂肉。
11
一股刺骨冰寒猛地钻进脚腕子,那触感滑溜溜腻乎乎,比水草还让人头皮发麻!挣扎着抬腿,一块湿透的、硬邦邦的东西被带出水面——是截焦黑的兽骨!骨头上还勾连着几缕粘结成块、看不出颜色的毛。
冷汗“唰”地冒出来了。
脚底下全是粘腻的淤泥,像是踩在无数腐烂的尸骸上。
没几步,脚尖碰到一堆坚硬又零散的东西。
伸手一捞,头皮瞬间炸开!几个巴掌大的、边缘残缺的石碗从指缝滑落。
这些碗,像极了娘活着时念叨过的,专门用在祖坟深处给夭折孩子献祭“童牲”的供器!
水道开始变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