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轻。
雨姐以为自己眼花了。她最近压力大,总失眠。
她揉揉眼。
死鸡又没动了。
西屋窗台,那个腻人的女声还在唱着。断断续续飘过来。
“……种小小的种子,开小小的花……”
就在这句歌词飘过来的时候,那只死鸡的翅膀,猛地扑扇了一下。力道不小,把地上的土都扬了起来。
老蒯和小蒯也看见了。
“我操!”小蒯叫了一声,“诈尸了?”
老蒯“呸”了一口,捡起一块石头扔过去。“什么玩意儿,没死透吧。”
石头砸在鸡身上,闷闷的一声。
死鸡没动静了。
但雨姐的心,开始跳。跳得厉害。
她死死盯着那只鸡。
又一阵歌声飘来。
“……在大大的花园里面,挖呀挖呀挖……”
死鸡的脑袋,突然抬了起来。浑浊的眼睛,转了转,直勾勾地看着雨姐。
院子里一下安静了。
老蒯手里的扳手“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小蒯的脸白了。
只有雨姐,她没觉得怕。她觉得,一扇门,在她脑子里,“嘎吱”一声,被推开了。门后头,不是光,是黑不见底的深渊。
但她想进去。
她一步一步走过去,走到那只鸡面前。
鸡的眼睛,又闭上了。身体也软了下去。
雨姐回头,看了一眼西屋的窗台。
手机屏幕暗了。
歌停了。
2
晚上,雨姐没吃饭。
她把白天的事跟老蒯和小蒯说了。
老蒯的第一反应是:“你疯了?那他妈就是巧合!鸡没死透!”
小蒯不说话,脸埋在饭碗里,扒拉着米饭。但他扒了半天,一粒米都没送进嘴里。
雨姐看着他俩,一字一句地说:“不是巧合。”
她从兜里掏出手机,是小蒯那部。她下午趁小蒯不注意,揣自己兜里了。
她点开那个叫旺仔小乔的主页。里面全是唱歌的视频。封面上的女孩,学生模样,扎着双马尾,笑得挺甜。
“就是这个B崽子,”雨姐指着屏幕,“就是她的声儿。”
老蒯烦躁地摆手:“行了行了,别说了。邪乎!赶紧吃饭。”
雨姐没理他。她站起来,对小蒯说:“你,跟我出来。”
小蒯抬头,眼神里全是抗拒。
“妈,我……”
“别废话,出来!”雨姐的语气不容置疑。
村东头,老王家的狗死了。昨天被车撞的。老王嫌晦气,拿麻袋装着,扔到了村外的乱葬岗子。
雨姐打着手电筒,领着小蒯,深一脚浅一脚地往那边走。
风有点凉。吹得路边的苞米叶子“哗啦啦”地响。
小蒯跟在后面,哆哆嗦嗦的。“妈,咱到底干啥去啊?我害怕。”
“怕个鸡毛,”雨姐头也不回,“有我在呢。”
乱葬岗子其实就是一片荒地。零零散散有几个没名没姓的土坟包。空气里有股说不出的味儿。
雨姐用手电筒扫了一圈,很快找到了那个麻袋。
她走过去,用脚踢了踢。硬邦邦的。
“小蒯,把麻袋解开。”
“我不!”小蒯往后退了一步。
雨姐回头,手电筒的光照在他脸上。他的脸比纸还白。
“我让你解开!”雨姐压着嗓子吼。
小蒯哆嗦着,挪过去,蹲下,手指颤了半天,才解开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