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车祸那天,林屿本想提醒我,却晚了一步。原来他接近江砚深,是为了找出陈景明的罪证。原来那些看似亲密的举动,都是做给暗中监视的人看的伪装。
我飘在江砚深身边,看他把脸埋进掌心,肩膀剧烈地颤抖。我们都错怪了那个用生命赎罪的人。
陈景明最终锒铛入狱。江砚深恢复了正常生活,只是话更少了。他重新把我的照片摆回床头,每个纪念日都会去墓园看我和林屿。
我以为日子会这样一直沉寂下去。江砚深会守着回忆过一辈子,而我会作为孤魂,陪他到时间的尽头。
直到三年后,那个叫苏晚的女人出现。
她是江砚深公司新来的设计师,笑起来有两个浅浅的梨涡,像极了年轻时的我。她会笨拙地给加班的江砚深送咖啡,会在他胃痛时递上温水和药,会在他望着窗外发呆时安静地陪在一旁。
我看见江砚深在苏晚生日时送了她一条项链,款式和我丢失的那条一模一样。看见他们在初雪那天牵了手,看见他带她回了我们的家。
“这里以前……”苏晚有些局促地打量着客厅。
“是我和我妻子的家。”江砚深的声音很平静,“她叫颜颜。”
我以为自己会愤怒,会嫉妒,会歇斯底里。但看着江砚深说起我时,眼底不再是撕心裂肺的痛,而是带着淡淡暖意的怀念,我忽然觉得很累。
原来死亡真的能隔断一切,包括爱。
苏晚搬进来的那天,江砚深把我的照片收进了抽屉。我飘在空荡荡的客厅,第一次觉得这个家如此陌生。
我该离开了吧。我想。
意识开始变得模糊,像水蒸汽一样慢慢升腾。就在我以为自己即将彻底消散时,身体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拉扯感。
“唔……”
我猛地睁开眼,刺眼的白光让我下意识地眯起了眼。鼻尖萦绕着消毒水的味道,耳边是仪器规律的滴答声。
“颜颜?”
一个熟悉到让我灵魂颤抖的声音在旁边响起。我转过头,看见江砚深站在病床边,眼眶通红,头发花白了大半,再也不是那个意气风发的青年。
他颤抖着伸出手,似乎想碰我又不敢:“我知道是你。”
我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声音。
他忽然笑了,眼泪却汹涌而出:“你终于回来了。”
这时,病房门被推开,苏晚端着水杯走进来,看见醒着的我,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
江砚深没有回头,只是固执地看着我,一遍遍地重复:“欢迎回家,颜颜。”
我看着他,又看向门口脸色苍白的苏晚,忽然不知道,我回来的,到底是家,还是另一个深渊。
苏晚的玻璃杯在托盘上磕出轻响,温水溅在米白色裤腿上洇出深色圆点。她攥着托盘的指节泛白,却还是挤出个僵硬的笑:“江总,医生说颜小姐刚醒需要安静。”
江砚深像是没听见,指尖终于触到我手背上的输液管。冰凉的塑胶管被他的掌心焐得发烫,我看见他眼底翻涌的狂喜正在慢慢沉淀,沉淀出一种近乎偏执的占有欲。
“你瘦了。”他低声说,指腹摩挲着我手腕内侧,那里曾有块月牙形的胎记,“以前这里肉乎乎的,总说戴镯子会勒出红印。”
记忆突然被扯回某个夏夜。他也是这样握着我的手,在珠宝店的柜台前认真比对:“选个松快些的,等你老了发胖也能戴。”那时他眼里的星光,和此刻的红血丝重叠在一起,刺得我眼睛发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