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戚扬挡下那箭,他抱着我说绝不负我,
可白月光回京那日,他喂我喝下落子汤药,
我砸碎定情玉佩,他疯了似得踹开我的院门,
直到我消失第三年,苏城绣坊名动天下,
他拖着病躯伫立三天,只为求见坊主一面。
1
腊月里的上京,寒风卷着雪沫子,扑在脸上如同细密的针扎。我站在庭院里光秃秃的梅树下,攥着那枚羊脂白玉佩,并蒂莲的纹路硌得掌心生疼——戚扬当初亲手将它系在我颈间,他说:“清儿,此玉为证,我戚扬此生,绝不负你。”
誓言滚烫,犹在耳畔。
我们本是家族联姻。风头正盛的二品将军独子,和五品文臣家不受宠的女儿,门不当户不对。但我那无能的父亲、贪婪的继母,为了攀附权贵,没多考虑便答应了这门亲事,急急将我嫁了过去,并借着这高门姑爷的名头,给庶弟庶妹相看。我对这门婚事并不抗拒,自母亲离世,姨娘上位,这吃人的后宅早就容不下我,能嫁于他做正妻,总好过在泥沼里磋磨。
戚扬常年驻守城外关卡,三年聚少离多。他总说亏欠我,休沐日必定归家陪伴;我为他打理后宅、照顾公婆,日子久了,倒也从相敬如宾走到了琴瑟和鸣。
“夫人!这雪大了,回屋吧。”陪嫁丫鬟秋月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我没动,只想起几个月前那个暴雨夜。
2
线人急报,戚扬的小队追击山匪,却中了埋伏,身陷绝境。消息传回将军府,我只觉得浑身血液都冲上了头顶。来不及深思,戚扬武艺尚可,怎会不敌一帮乌合山匪………没有时间犹豫,我交代了管家去请援军,牵出自己那匹枣红小马,冲入茫茫雨幕。
山路泥泞不堪,崎岖难行。我伏在马背上,任凭冰冷的雨水冲刷,终于在靠近一处狭窄山谷的入口,我看到了那惨烈的战场。这群山匪竟与叛军余孽勾结,企图以击溃戚扬镇守的城关防线……
一片混战的中心,戚扬的战马早已倒下,他浑身浴血,以剑为支撑单膝跪地,不远处,叛军头领正坐在马上,泛着寒光的箭头,正对着戚扬的心口!
“戚扬——!”身体比意识更快一步做出了反应,朝着那道致命的寒光撞了过去!风声、雨声、喊杀声……所有声音都在那一刻远去,只看到那支箭在视野里急速放大。
利器穿透皮肉的闷响,剧痛瞬间攫住了所有的感官。箭头没入我右肩胛下方,那位置离心脏太近了,力气瞬间被抽空,我从马背上栽了下去,重重摔在泥水里,溅起浑浊的水花。
“清儿——!”
意识模糊间,他嘶吼着抱住我,声音抖得像风中残烛:"清儿!睁开眼!求你!" 那怀抱滚烫,是我在剧痛里唯一的浮木。那时我竟觉得,这箭挨得值。
我活了下来,靠着大夫拼尽全力的救治,也靠着一点微弱的运气。那支箭擦着心脉而过,虽凶险,到底没有要了我的命。只是肩胛骨那道狰狞的疤痕,每逢阴雨天便隐隐作痛,像在时刻提醒我那一晚的惊心动魄与愚蠢的奋不顾身。
可这份用命换来的片刻温存,终究敌不过命运的嘲弄。
我以为,经此生死,我们的情谊会坚如磐石。戚扬待我确实更好了,眼神里的疼惜和歉疚不似作假,会亲自盯着我喝药,会笨拙地给我掖被角,得了赏赐的新鲜玩意,也会先捧到面前供我挑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