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抚上冰凉的琴键,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熟悉感瞬间涌遍全身。她闭上眼,凭着肌肉记忆,一串流畅而带着淡淡忧伤的旋律从指尖流淌而出,是肖邦的《离别曲》。音符在空旷的客厅里跳跃、盘旋,带着一种连她自己都无法完全理解的哀愁。
一曲终了,余音袅袅。
她下意识地看向书房紧闭的门。那里依旧毫无动静。
心底那点微弱的、连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期待,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悄无声息地沉没了。
晚餐时分,沈聿珩才从书房出来。他换了身舒适的家居服,神情略显疲惫,但依旧维持着那份疏离的优雅。餐厅里灯光温暖,餐桌上摆着几道清淡可口的菜肴。两人相对而坐,沉默地用餐。餐具偶尔碰撞发出的轻微声响,在寂静中被无限放大。
“下午的曲子,弹得很好。”沈聿珩忽然开口,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他低头舀着碗里的汤,没有看她。
林晚的心猛地一跳,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她抬起头,有些惊讶,更有些受宠若惊:“谢谢沈先生。是……是以前练过的。” 她顿了顿,鼓起勇气问,“您……喜欢听吗?”
沈聿珩握着汤勺的手指几不可查地收紧了一下,指节微微泛白。他抬起头,目光终于落在她脸上,那眼神很深,像在努力穿透一层迷雾,寻找某个失落的影子。然而那目光只停留了极其短暂的一瞬,便迅速移开,重新落回他面前的汤碗里,快得让林晚几乎以为是错觉。
“嗯。” 他低低地应了一声,声音有些模糊,辨不清情绪。然后便不再说话,只是沉默地、专注地喝完了碗里的汤。
那简短的一个字,像一颗投入心湖的石子,在林晚平静的心湖里漾开了一圈圈涟漪。有些欣喜,有些困惑,更多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酸涩。他似乎离她很远,远得隔着千山万水,却又会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流露出一点点她无法理解的、沉重的温柔。
这种若即若离的复杂感受,成了林晚康复期里最难以排解的迷雾。她开始下意识地、笨拙地尝试靠近那道无形的屏障。每天下午,她都会在固定的时间坐在钢琴前。不再弹那些深沉忧伤的古典乐章,而是努力练习一些旋律更轻快、更明亮的曲子,德彪西的《月光》,巴赫的《小步舞曲》,甚至是她新近学会的一些流行音乐的钢琴改编版。
琴声清澈,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讨好的意味,试图穿透那扇紧闭的书房门。
门内,沈聿珩坐在宽大的书桌后。桌上摊着文件,钢笔搁在一旁,墨迹早已干涸。他根本没有在工作。他面前摊开着一本厚重的、封面是柔软皮革的相册。相册里,本该是一张张甜蜜的合影,如今却只剩下满目疮痍。
照片被撕碎了。精心撕成不规则的、大大小小的碎片。有他们在塞纳河畔夕阳下的拥吻,碎片边缘还残留着金色的光晕;有他们在初雪覆盖的故宫里追逐打闹,红色的宫墙碎片格外刺眼;有他们在狭小的出租屋里分享一碗泡面,脸上沾着汤汁却笑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