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门的瞬间,魏婴愣住了。公寓是极简的冷色调,黑白灰的搭配干净利落,却在客厅角落摆着几盆长势极好的兰草,叶片舒展,绿意盎然。阳台上晾着几件素色的衬衫,风一吹轻轻晃动,和记忆里云深不知处的清雅隐隐重合。魏婴局促地站在玄关,踩着柔软的地毯,感觉自己像个闯入画中的异类,连呼吸都放轻了。
“先去洗个澡吧,我找件干净的衣服给你。”蓝湛转身去拿浴巾,路过书架时,魏婴瞥见最上层摆着一个小小的天子笑酒瓶摆件,瓶身上还刻着模糊的“忘羡”二字,是当年他送的那瓶酒的样式。心口猛地一暖,眼眶瞬间就红了。
浴室里的热水哗哗流淌,魏婴盯着镜子里狼狈的自己,额角的伤口还在渗血,锁骨处的淤青触目惊心。热水冲刷着身体上的血污和疲惫,他抬手按在胸口,那里的心脏在有力地跳动,提醒他这不是幻觉。不夜天的纵身一跃,竟让他来到了这样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还找到了……活着的蓝湛。
洗完澡出来,魏婴穿着蓝湛的白色T恤和灰色长裤,衣服有些宽大,衬得他身形愈发单薄。蓝湛已经准备好了晚餐,简单的两菜一汤,热气腾腾地冒着白烟。餐桌上摆着两个杯子,其中一个倒了半杯琥珀色的液体,是他熟悉的天子笑的颜色。
“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随便做了点。”蓝湛把筷子递给他,指尖不经意碰到他的手背,两人都顿了一下,蓝湛率先移开目光,指了指那杯酒,眼底带着一丝试探的温柔,“这个……你应该会喜欢。”
魏婴拿起杯子一饮而尽,熟悉的辛辣感滑过喉咙,暖意从胃里蔓延到四肢百骸,眼眶却突然热了。在这个完全陌生的世界里,这口酒的味道,和眼前人的眼神,成了唯一的慰藉。他放下杯子时,手指不小心碰到了杯沿,蓝湛立刻伸手扶住杯子,指尖擦过他的手背,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又都像触电般移开。
“你……”蓝湛犹豫着开口,夹菜的动作慢了下来,“你刚才叫我‘蓝湛’,是知道我的名字吗?我叫蓝忘机,朋友们都叫我蓝湛。”他顿了顿,抬眸看向魏婴,眼神认真而专注,“你是谁?为什么会穿着那样的衣服,身上还有血迹?”
魏婴握着酒杯的手微微颤抖,抬头望进那双清澈的眼眸,里面没有了当年的疏离与隔阂,只有纯粹的担忧与好奇。他深吸一口气,声音低哑:“我叫魏婴,字无羡。蓝湛,我……我从很远的地方来。”
蓝忘机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断,只是眼神里的困惑更深了些,却没有半分怀疑或排斥。他给魏婴夹了一筷子青菜,动作自然流畅,就像他们已经这样相处了很多年:“先吃饭,有什么事,吃完再说。”
晚餐在安静中结束,魏婴吃了很多,或许是太久没吃到热饭,或许是因为这顿饭是蓝湛做的。蓝忘机收拾碗筷时,魏婴想帮忙,却被他按回椅子上:“你坐着就好,伤口需要休息。”他的指尖落在魏婴的肩膀上,轻轻按了按,确认没有大碍才转身进了厨房。
魏婴坐在餐桌旁,看着蓝忘机在厨房忙碌的背影,灯光勾勒出他挺拔的身形,洗碗时的动作有条不紊,和记忆里那个在云深不知处一丝不苟做着家规的少年渐渐重合。他忽然想起藏书阁的日子,蓝湛总是安静地看书,而他在一旁捣乱,那时的时光简单而温暖,是他后来无数次午夜梦回时的慰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