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史令观星时星盘炸裂,断言大胤气数将尽。
我作为唯一能解读龙脉秘图的弟子,被皇帝囚于深宫。
他逼我找出窃取国运的逆贼,我却在龙脉深处看见他血淋淋的过往。
“陛下可知,龙脉伤痕皆因您当年弑兄夺位?”
他掐住我脖子时,钦天监星楼轰然倒塌。
漫天星火中,我左眼灼痛如焚,掌心龙纹却亮如白昼。
原来我才是真龙选中的补天人。
而此刻龙脉之下,十万叛军正踏着血河涌向皇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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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天监的夜,向来是冷的。
不是冬雪覆檐的那种寒,是骨髓里渗出的,带着星尘碎屑与陈旧纸页气味的冷。我缩在厚重的棉袍里,仍止不住轻颤,指尖被冻得发麻,几乎握不住那支磨秃了尖的狼毫。墨汁在粗糙的宣纸上洇开,留下笨拙的星宿轨迹,试图描摹天穹深处不可解的秘语。
师父枯坐观星台中央,背影融入幽暗,仿佛一块亘古的磐石。只有他那件洗得泛白、袖口磨出毛边的太史令官袍,在案头孤灯摇曳的微光下,透出一点属于人间的旧痕。他面前的紫微垣星盘,由整块黑沉沉的陨铁琢磨而成,其上嵌着三百六十五颗大小不一、明暗各异的星辰石,此刻正无声地运转,发出极细微、仿佛来自时间尽头的摩擦声。那是大胤王朝命运的具象,每一次微小的偏移,都牵动着人间山河的脉搏。
夜极静。唯有星盘运转的沙沙低鸣,以及殿外寒风吹过飞檐时,偶尔带起的几声呜咽,像是孤魂在低泣。
猝然——
“咔嚓!”
一声裂帛般的脆响,尖锐得能刺穿耳膜!
我猛地抬头,手中笔“啪嗒”坠地。
观星台上,那方凝聚了无数代太史令心血、象征着大胤国运根本的紫微垣星盘,竟从中裂开一道狰狞的豁口!盘面上,代表帝星的那颗硕大、浑圆、平日里温润蕴光的北宸石,光芒急速黯淡、明灭,如同风中残烛。紧接着,盘内嵌着的星辰石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狠狠搅动,噼啪爆响!数颗较小的星辰石瞬间炸裂,化作惨白的粉末,激射而出,如同星屑的葬礼!
师父的身体剧烈地晃了一下,像被无形的重锤击中。他猛地向前扑倒,枯瘦的手死死撑在冰冷的陨铁星盘边缘,指关节因用力而泛出骇人的青白。
“噗——”
一大口浓稠的、带着腥甜铁锈味的鲜血,从他口中狂喷而出,星星点点,溅落在碎裂的星盘和冰冷的地砖上,像绽开的、绝望的彼岸花。
“师…师父!”我的声音卡在喉咙里,带着哭腔的嘶哑。
“龙…龙脉…崩…崩了……”师父艰难地扭过头,沟壑纵横的脸上沾满血污,那双曾经洞察天机的浑浊老眼,此刻只剩下无边无际的惊骇与死灰。他死死盯着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碎裂的肺腑里挤出来,带着血沫,“胤…胤祚…将…将倾……倾……”
他沾满血的手,痉挛着伸向怀中,摸索着,掏出一卷用暗金色丝带紧紧缚住的古老皮卷。那皮卷不知是何兽皮鞣制,边缘早已磨损毛糙,透着无法言喻的沧桑气息。他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将那卷皮卷朝我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