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个是林雨:"妈,我也请假。三个人好办事。"
放下电话的那一刻,我哭了。
不是因为感动,而是因为害怕。
害怕见到程建国时,发现我们已经是两个完全陌生的老人。
害怕他根本不记得我,或者记得但不想见我。
更害怕的是,我发现自己还爱着他。
2
准备工作比想象中复杂。
林浩用他律师的人脉,联系了山东的同行帮忙查找。林雨则在网上发帖,希望能找到当年黑龙江生产建设兵团的战友。
我呢,开始疯狂回忆关于程建国的一切细节。
他身高一米八,有点驼背。左手无名指有个小疤,是小时候劈柴留下的。最喜欢吃的是玉米面贴饼子。会唱《南泥湾》,但总是跑调。
"妈,你记得真清楚。"林雨感叹。
"有些人,一辈子都忘不掉。"我苦笑。
三天后,有了第一个消息。
一个网友回复说,他父亲也是当年的知青,记得确实有个叫程建国的山东人,后来好像回了老家。
"这个线索太模糊。"林浩摇头。
但我很兴奋,"至少证明他确实存在,不是我做梦。"
第二个消息来得更快。山东的律师朋友打来电话,说查到了三个符合条件的程建国,年龄都在70岁左右。
"一个在济南,开过小店,现在退休了。一个在青岛,是退休工人。还有一个在临沂,具体情况不详。"
我的心跳得越来越快,"那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妈,你不紧张吗?"林雨问。
"紧张。"我老实承认,"但更期待。"
当晚,我特意去了趟理发店,染了头发,还买了件新衣服。
"妈,你这是去相亲啊?"林浩开玩笑。
我脸红了,"我只是...想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老。"
其实我心里清楚,67岁的我,早已不是当年那个22岁的小月。但女人的虚荣心,不管多少岁都存在。
出发前一晚,我做了个梦。
梦里的程建国还是24岁的样子,对我憨憨地笑。我伸手想要抱他,却发现镜子里的自己已经满头白发。
醒来时枕头都湿了。
"妈,要不算了?"吃早餐时,林雨试探地问,"万一...万一他不愿意见你怎么办?"
我沉默了很久,"那我就远远看他一眼,确认他过得好,就够了。"
这个答案让两个孩子都红了眼眶。
上午十点的飞机,目的地济南。
我们决定从最近的开始找。
在飞机上,我一遍遍看着那封信。信纸已经很脆了,轻轻一碰就会裂开。
"小月,等我回来,我们就结婚。"
50年过去了,你回来了吗?
飞机降落时,我的手心全是汗。
济南的秋天很美,满街都是黄叶。我们打车直奔第一个地址。
那是一个老小区,楼道里贴满了小广告。我们爬到三楼,敲响了门。
开门的是个老太太,看到我们很警惕,"你们找谁?"
"请问程建国住这里吗?"林浩客气地问。
"程建国?哪个程建国?"
"大概70岁左右,山东人,以前在黑龙江..."
"哦,你说老程啊。"老太太恍然,"他搬走三年了,去青岛投靠儿子了。"
我的心一下子凉了,"那您知道他的联系方式吗?"
老太太摇头,"不知道,平时也不太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