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青山一早便被召去皇宫。
太子病得蹊跷,民间传闻,他是中了一种奇毒,无人可解,五脏六腑从内部溶化而死。
首先受到怀疑的,便是与太子不合,一直暗中支持七皇子的齐党一脉。
不过宫廷政变与内宅无关。
按理说,新婚妻子第二日该给公婆敬茶,可沈墨离没有公婆。
于是她便召集了赵府上下的奴仆,端起了主母的架子。
这是我第一次看见沈墨离。
柳叶眉丹凤眼芝兰面,一杆瘦骨也能看出天人之姿。
就是生命力流失得太严重,断断续续地烧着。
听闻哥哥的死讯,她脸上也没什么悲戚的神情。
也对,这些皇室血脉,又非一母所出,不同室操戈就不错了。
她呷了口茶。
忽将茶杯掷于地上。
四分五裂。
“太烫。”
翡翠哆哆嗦嗦地给她换上一杯新的。
“太凉。”
不愧是公主,好生娇纵。
我拉过翡翠,亲自给沈墨离斟了杯茶,并且暗自用法术将茶水加热到不冷不热的程度。
如果她不喝这杯茶,那就是想找茬了。
她托着腮,没接,目光在我身上游移着,丝毫不加掩饰的打量。
站在沈墨离身后的婢女,她的陪嫁丫鬟,发髻上戴着一只双色鸳鸯流苏簪。
我与沈墨离对视一眼,彼此间什么都明白了。
她道:“本宫不想喝了。”
“就赏给你吧。”
我垂眼:“谢殿下。”
沈墨离轻笑:“错了,是夫人,赵夫人。”
“你要在这里生活,就要搞清楚我的身份。”
沈墨离唤她的婢女:“青鸳。”
那位戴鸳鸯簪的婢女上前一步,越过我,抬手给了翡翠一耳光。
翡翠被这突如其来的耳光打蒙了,眼泪即刻夺眶而出。
“掌事姑姑没有告诉过你们吗?”
“在府上,谁也不能穿和夫人相同颜色的衣裳。”
“违者,杖责十五大板!”
沈墨离穿了条浅绿色的烟罗褙子。
今年刚开春,万物复苏,大家都爱穿绿,尤其是小姑娘。
与她撞衫色的,至少有七八人。
大家噤若寒蝉,已经有人把目光投向了我。
显而易见,她在挑拨离间。
沈墨离的语调温柔如水,却暗藏利刃。
“别紧张,我也不是非要责罚你们。”
“但规矩,就是规矩。”
“如果不想守这规矩,还是趁早请辞吧。”
众人面面相觑。
翡翠一咬牙,站了出来:“我愿意挨板子!”
我抓住她的胳膊,压低声音:“你疯了吧?”
那可是十五大板,挨下来还有命活吗?
翡翠眼里噙着泪:“你知道我的,珍珠姐姐,我没有别的地方可去呀。”
“好!”沈墨离痛快地一拍掌,笑容尚有几分天真的残忍。
可翡翠挨到第五下时,就撑不住了。
即使我减轻了她的痛觉,也抵不过沈墨离是把人往死里打的。
在翡翠的一声声惨叫中,沈墨离若无其事地吃着蜜饯。
终于翡翠哭着大喊:“别打了!别打了!夫人,公主,我反悔了,我走,我要走!!!”
沈墨离将蜜饯咽下,在翡翠又挨了一板子后才缓缓开口:“停手吧。”
她捏起一块糖酥,慢慢嚼:“我说嘛,我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