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小姐，这就是我跟您提过的，新来的兼职生，周舟。」
王哥搓着手，语气恭敬得近乎谄媚，「小伙子手脚麻利，人也挺实诚……」
「哦？」
她尾音轻轻上扬，打断了王哥的话。
目光像带着倒钩的小刺，慢悠悠地在我身上从头到脚刮了一遍。
看得我后脖颈发凉。
「江董千金，也是我们店所属集团的形象总监。」
王哥赶紧补充，额角有点冒汗，「从今天起，江小姐在店里的一切事务，都由你负责跟进协助！周舟，听见没？江小姐就是你的直属上司！」
晴天霹雳。
我端着咖啡杯的手指猛地一紧，滚烫的液体差点晃出来。
直属上司？！
昨天那个被我堵在后厨、骂作“贼”的、吃自家蛋糕的大小姐？！
完了。
我脑子里只剩下这两个字在疯狂刷屏。
这活儿没法干了！
王哥还在旁边絮絮叨叨地说着工作职责，什么行程安排、咖啡口味、文件整理……
我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目光偷偷瞄向门口。
后门离这里不远……溜出去，跑路！
此地不宜久留！
「……周舟？周舟！你听见没有？」王哥提高了声音。
「啊？哦！听见了听见了！保证完成任务！」我回过神，连忙应声，声音有点发虚。
「嗯。」老板椅里的人终于吝啬地发出了一个单音节。
她端起我放在桌上的那杯浓缩咖啡，红唇凑近杯沿，姿态优雅地抿了一小口。
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我的心也跟着揪了一下。
「行了，你去忙吧。」她放下杯子，语气冷淡，没再看我。
如蒙大赦！
我几乎是同手同脚地退出了办公室。
后背的衬衫已经汗湿了一片。
3
更衣室里弥漫着一股廉价消毒水和旧帆布的味道。
我手忙脚乱地把那件印着咖啡店Logo的围裙从头上扯下来，胡乱塞进自己那个磨损得厉害的旧双肩包里。
动作快得像在拆炸弹。
工牌？摘了，扔包里！
水杯？塞进去！
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在咆哮：
跑！立刻！马上！趁那个大小姐还没想起我来算昨天的账！
昨天那画面不受控制地往脑子里钻。
我指着她鼻子喊“贼”，她舔着奶油冷笑说“吃自家东西”……
完了完了，社会性死亡加职场性死亡。
拉上背包拉链，我深吸一口气，像个准备执行高危任务的突击队员，猛地拉开更衣室的门——
走廊空无一人。
好机会！
我猫着腰，拔腿就朝后门方向冲刺。
后门厚重的铁皮门虚掩着，外面小巷的光线透进来一条缝。
自由！
新鲜的空气！
我伸出手，指尖几乎要碰到那冰凉的金属门把手——
「哟，周助理。」
一个带着点慵懒戏谑的女声，毫无预兆地从我侧后方响起。
不高，却像根冰针，瞬间把我钉在原地。
血液“唰”地一下全涌到了头顶，又瞬间褪去，手脚冰凉。
我僵硬地、一寸寸地扭过头。
后厨通往小仓库的拐角阴影里，斜倚着一个人。
江晚。
她不知在那儿站了多久。
脱掉了那身严肃的西装外套，只穿着里面的丝质白衬衫，袖子随意地挽到小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