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窃窃私语瞬间变成了不加掩饰的指责。
“啧,怎么回事啊?端个茶都端不稳?”
“小门小户出来的,就是上不得台面,笨手笨脚!”
“曼曼好心好意,看她那副死样子,晦气!”
“就是,大喜的日子……”
周振宏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如同暴风雨前的铅云。他看我的眼神充满了厌烦和不耐,仿佛我是一块甩不掉的脏抹布。
“够了!”他低喝一声,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惯常发号施令的威压,瞬间压下了周围的议论。他冰冷的视线落在我身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嫌恶,“连这点规矩都做不好?丢人现眼!还不快给曼曼道歉!”
手腕上的灼痛感尖锐地刺激着神经,周围那些鄙夷、幸灾乐祸的目光像针一样扎过来。陈曼藏在“担忧”表情下的那丝得意,清晰地落在我眼里。
道歉?
我慢慢抬起头,没有去看周振宏那张令人作呕的脸,目光精准地、平静地,锁定在正用丝帕假意擦拭并不存在的茶渍的陈曼脸上。
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所有的议论声戛然而止,所有人都被我这突兀的举动惊住。
我缓缓站起身,挺直了脊背,那廉价婚纱的粗糙布料摩擦着皮肤,却奇异地让我感觉比刚才跪着时更自在。我迎着陈曼眼中那一闪而过的错愕和更深沉的怨毒,清晰地开口,声音不高,却足以让整个死寂的宴会厅都听得清清楚楚:
“无妨。”我顿了顿,目光锐利地钉在她精心描绘的眉眼之间,那里盘踞的黑气浓得几乎化不开,“只是周太太,你印堂发黑,煞气缠颈,三日内,恐有血光之灾。”
我微微倾身,靠近她一丝,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清的音量,却带着一种冰冷的宣告意味:“最好……离水边远点。”
死寂。
绝对的死寂。
时间仿佛被冻结了数秒。随即,“轰”的一声,整个宴会厅如同被投入滚烫油锅的冷水,彻底炸开了锅!
“疯子!她是个疯子!”
“大喜的日子说这种话?恶毒!太恶毒了!”
“快把她轰出去!周家怎么娶了这么个扫把星!”
“报警!这是诅咒!赤裸裸的诅咒!”
咒骂声、指责声、难以置信的惊呼声,如同汹涌的浪潮,瞬间将我淹没。那些衣冠楚楚的宾客们,此刻脸上只剩下赤裸裸的厌恶和恐惧,仿佛我是什么携带瘟疫的怪物。
陈曼脸上的血色“唰”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精心维持的温婉面具寸寸龟裂。她嘴唇哆嗦着,像是想反驳,想尖叫,但最终只化为一种被彻底看穿的、深入骨髓的惊惧。她下意识地抬手,想去遮掩自己的额头和脖颈。
周振宏的怒火终于冲破了临界点。他额角青筋暴跳,脸色由铁青转为骇人的猪肝色。在满堂的喧嚣咒骂声中,他一步跨到我面前,巨大的阴影笼罩下来。
“啪——!”
一声清脆又极其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扇在我的左脸上!
力道大得惊人,我猝不及防,头猛地偏向一边,耳中嗡嗡作响,嘴里瞬间弥漫开一股铁锈般的腥甜味。脸颊上火辣辣地肿痛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