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微微蹙起了眉。那双清亮的眼睛在他脸上停留了一秒,两秒……眼神里没有惊艳,没有迷醉,甚至连一丝涟漪都没有泛起。只有一种纯粹的、被打扰后的困惑,以及一丝毫不作伪的陌生感。她偏了偏头,语气带着点理所当然的不解,清晰地吐出两个让武祯瞬间如坠冰窟的字:
“你谁?”
那声音不大,却像一把淬了冰的锥子,精准无比地捅穿了武祯刚刚升腾起的、脆弱如肥皂泡的全部希望。
你谁?
两个字,轻飘飘的,却重逾千钧,狠狠砸在他心上。刚刚燃起的狂喜火星,被这盆名为“漠然”的冰水彻底浇灭,连一丝青烟都没剩下。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沉、更彻底的绝望,冰冷刺骨,瞬间冻结了他所有的血液和神经。
他看清了女孩眼中那份纯粹的陌生感,那不是伪装,不是欲擒故纵,她是真的……不认识他。或者说,他的存在,连同他这张被诅咒扭曲成“祸水”的脸,在她眼中,和路边一块石头、一张广告牌没有任何区别。
诅咒没有失效?还是说……她本身就是诅咒针对他设下的、一个更加残酷的玩笑?让他在即将溺毙时看到一根稻草,然后在他抓住的瞬间,告诉他那不过是虚无的幻影?
周围那些女人短暂的凝滞消失了,她们的尖叫和撕扯因为武祯暴露的真容而变得更加疯狂、更加歇斯底里。几个离得近的女人甚至放弃了互相攻击,赤红着眼睛,带着一身狼狈的伤痕,张牙舞爪地朝着武祯扑来!
“祯哥哥!”
“别走!”
“他是我的!”
管家老周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像一堵墙般死死挡在武祯和那些疯狂的女人之间,他的西装被扯破,脸上也被抓出了血痕,声音嘶吼得变了调:“少爷!快走!后门!从后厨走!”
武祯被老周猛地一推,踉跄着后退了几步,撞在冰冷的墙壁上。那一声声狂热的呼唤如同魔音灌耳,混合着女孩那句冰冷的“你谁?”,在他脑海里疯狂搅动,让他头痛欲裂,几乎要呕吐出来。他最后看了一眼那个穿着白T恤的女孩。混乱的彩灯下,她微微蹙着眉,正有些嫌恶地避开一个扑倒在她脚边的女人,眼神里依旧是那种置身事外的、带着点困惑的清明。她甚至没有再看武祯一眼,仿佛他只是这混乱背景板里一个无关紧要的噪点。
冰冷的绝望彻底攫住了他。
就在这时,口袋里的手机,突兀地震动了一下。不是电话,也不是寻常的消息提示音。那是一种极其轻微、却带着某种冰冷韵律的震动,像一条毒蛇在黑暗中吐信。
武祯下意识地掏出手机。屏幕自动亮起,幽蓝的光映着他惨白的脸。没有任何号码显示,只有一条孤零零的、纯黑色背景的短信,像一张死亡通告。
短信内容只有一行字,猩红得如同凝固的鲜血,带着一种冰冷的戏谑:
> **“二十五岁生日快乐。礼物已送达,你活不过今晚。”**
没有署名。但武祯知道是谁。
陈聿。那个像幽灵一样,纠缠了他父亲大半生,又在他父亲死后,将目光死死锁定在他身上的“死神”。那个同样背负着诡异命运,却选择了截然不同道路的疯子。他所谓的“礼物”,从来只有一种——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