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 她裹着浴巾出来,一边敷着昂贵的鱼子酱面膜一边翻手机,屏幕的光映在她脸上,“下周三陆总要办个私人画展,你帮我把那组《星夜》复刻版画装裱好,我要送他当贺礼。他说很欣赏你的风格。”
《星夜》是陈砚大学时的毕业设计,用综合材料再现了梵高笔下的漩涡星空,角落里藏着两个牵手的小人剪影 —— 是他和苏晚。被苏晚一直挂在客厅最显眼的位置,说那是 “我们梦想开始的地方”。
“那是孤品。” 陈砚的声音有些发紧,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你再画一幅不就行了?” 苏晚不耐烦地扯掉面膜,精华液顺着下巴滴在浴巾上,“陈砚,你能不能有点格局?这次合作要是成了,你的雕塑还愁没地方展吗?到时候我给你办个专属展,比什么都强。”
他看着她走向卧室的背影,突然想起上周她感冒发烧到 39 度,他守在床边熬了整夜的姜汤,换了三次毛巾物理降温。可她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推开他递过来的水杯,嫌味道重倒进了垃圾桶,转身对着镜子补妆,说陆则衍特意来 “探病”,不能失了体面。
丝绒盒子被他塞进了抽屉最深处,垫在一本厚厚的陶艺教程下面,像埋葬了某个早已腐朽的承诺。深夜十二点,他听见卧室传来手机震动声,紧接着是苏晚压低的笑声,语气温柔得像水:“陆总放心,我明天一早就把文件送过去…… 嗯,晚安。”
转盘上的陶泥渐渐变干,裂开细密的纹路,像他此刻的心。
第二章 边界
苏晚的生日宴设在江景餐厅的顶楼包间。陈砚提前半小时到了,手里提着一个三层食盒,里面是他熬了四小时的酸梅汤,用保温层裹着,还冒着热气 —— 苏晚胃不好,酒局上喝多了总喊着烧心。
却在门口被侍者拦住:“请问您有邀请函吗?”
“我是苏晚的…… 朋友。” 他把 “丈夫” 两个字咽了回去,喉间有些发涩。苏晚早上出门时特意叮嘱:“今天来的都是大人物,你就说是我的朋友,别给我添乱。”
包间里已经坐了七八个人,陆则衍坐在主位旁,指间夹着支雪茄,手腕上的百达翡丽在灯光下闪着光,看见陈砚时挑了挑眉,烟雾从他唇间溢出:“这位是?”
“陈砚,我…… 一个朋友,搞雕塑的。” 苏晚的介绍轻描淡写,拿起公筷给陆则衍夹了块鲍鱼,仿佛他只是个无关紧要的路人。
陈砚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将食盒放在脚边。他看见陆则衍起身举杯,水晶杯壁上映出他志在必得的笑,将一杯红酒递到苏晚面前:“晚晚,生日快乐。这幅《溪山行旅图》的真迹摹本,是我托人从海外拍回来的,希望你喜欢。”
苏晚眼睛亮了,接过卷轴时指尖不经意划过陆则衍的手背,声音娇俏:“陆总太破费了,让我怎么好意思。” 她小心翼翼地展开卷轴,引来一片惊叹,没人注意到角落的陈砚悄悄打开食盒,往一个空玻璃杯里倒酸梅汤。
席间的话题始终围绕着艺术圈的名利场 —— 谁的画廊又签了新锐画家,谁的展览破了观展纪录,谁拿到了某奢侈品的赞助。陈砚像个局外人,默默喝着自己带来的酸梅汤,味道酸得他舌尖发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