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胡说?许念!我们养你这么大,现在是你报答我们的时候了!思安是我们许家唯一的根!你必须救他!”
我妈也跟着附和,她的每一句话都像盐撒在我千疮百孔的心上。
“是啊,念念,温瑶小姐那么好的人,贺先生那么爱她。你反正……反正行舟也不爱你,你占着这个位置有什么用?不如做件好事,成全了他们,也救了你弟弟,这才是大功德啊!”
成全他们?
所以,他们早就知道温瑶的存在。
他们早就知道贺行舟在外面有别的女人。
他们什么都知道。
他们只是默许了这一切,把我当成一个可以随时牺牲的筹码,一个用来换取他们儿子性命的工具。
我这十年自以为是的爱情,在他们眼里,不过是一个笑话。
我浑身的血液,在这一刻彻底冷了下去。
我慢慢转过身,看着我所谓的“亲人”。
“所以,你们早就知道了?”
他们躲闪着我的目光。
我爸吼道,“知道又怎么样!男人有本事,哪个外面没几个人的?你只要坐稳你贺太太的位置,给我们思安弄到救命的钱,不就行了!”
“现在更好,连位置都不用你坐了,只要你一颗心而已!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只要我一颗心而已。
而已。
我笑了。
在这间充满了消毒水味道的病房里,我听到了自己心脏一寸寸碎裂成冰渣的声音。
我爸把那份文件又一次塞进我手里。
“签!现在就签!别耽误了救思安的黄金时间!”
2
我握着那份薄薄的纸,指尖却感觉有千斤重。
父母还在旁边一唱一和。
“念念,算妈求你了,你就当是为了我们,为了你弟弟。”
“赶紧签了,别惹贺先生不高兴!我们许家可担待不起!”
我脑子里一片混乱,无数的画面和声音交织在一起。
就在这片混沌中,一件被我刻意遗忘的往事毫无预兆地浮现出来。
三年前。
也是在这家医院。
我出了一场严重的车祸,失血过多,急需输血。
我是稀有血型,而贺行舟恰好和我一样。
我当时躺在急救室,意识模糊,只记得医生焦急地给他打电话。
电话那头,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沉稳,却带着一丝不耐。
“什么?输血?我这边有个海外视频会议,非常重要,走不开。”
“医院没有血库吗?这种小事不要来烦我。”
“小事”。
我的命,在他眼里,是一件可以被重要会议随意取代的小事。
后来,是护士告诉我,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恰好是同血型,给我献了血,才把我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我当时是怎么想的?
哦,我想,他一定是为了公司的大项目,他是在为了我们的未来奋斗。
他不是不爱我,他只是太忙了。
我为他找了一千个一万个借口,把自己感动得一塌糊涂。
现在想来,真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一个连血都吝于施舍给我的人,我又凭什么相信,他会因为爱,而为我弟弟捐献骨髓?
原来他所谓的“唯一配型者”,从一开始,就是一场为今天准备的骗局。
他不是要救思安。
他是要用思安的命来逼我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