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抬手,指尖冰冷地抚过冰冷的金簪。那尖锐的触感,刺得指腹生疼。
“去。”我的声音干涩沙哑,像砂纸磨过木头,“为何不去?”
前世债,今生偿。那些欠了我的,一个都别想跑。
八抬大轿,红绸招展,一路吹吹打打,在无数百姓好奇又艳羡的目光中,直奔皇城外的放榜处。轿帘隔绝了外面喧嚣的市声,轿厢里弥漫着新漆和锦缎混合的闷香。我靠在轿壁上,闭上眼,前世临死前的剧痛和彻骨的冰冷又一次席卷而来,沈熹那张温文尔雅、实则淬满毒汁的脸在黑暗中狞笑。
“到了!大小姐,放榜处到了!”轿子猛地一顿,外面传来福伯刻意拔高的声音,带着掩饰不住的紧张和兴奋。
轿帘被掀开,正午刺目的阳光毫无遮拦地泼洒进来。我下意识地眯起眼,抬手挡了一下。喧闹的人声如同沸腾的海水,瞬间将我淹没。眼前是黑压压攒动的人头,无数双眼睛都聚焦在我这顶显眼的花轿上,带着探究、好奇、鄙夷、贪婪。空气里弥漫着汗味、尘土味,还有一股属于野心勃勃的年轻男子们特有的、躁动不安的气息。
“快看!沈家的轿子来了!”
“啧啧,不愧是京城首富,这排场……”
“今日不知哪个才俊有福(或者说有‘难’)被这位沈家大小姐看中喽!”
“听说沈老爷放出话,只要肯入赘,金山银山任搬……”
议论声嗡嗡作响,像无数苍蝇在耳边盘旋。我扶着丫鬟的手,强压下翻腾的恶心和眩晕,一步步走下轿子。目光越过攒动的人头,望向那张高悬在城楼下的、明黄色的皇榜。
状元:沈熹。那个名字,像烧红的烙铁,烫得我瞳孔骤然一缩。恨意如同毒藤,瞬间缠绕住心脏,勒得生疼。
探花:魏书程。这个名字也让我的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前世,这位探花郎一边拿着我沈家的银子挥霍,一边搂着花魁娘子醉生梦死,最后更是为了讨好权贵,在我被沈熹构陷入狱时,狠狠踩上了一脚。
就在我的目光下意识地搜寻榜眼的名字时,异变陡生!
眼前原本喧闹嘈杂的景象骤然模糊、扭曲,如同投入石子的水面。紧接着,几行殷红如血、边缘还诡异地扭曲着、仿佛由粘稠血浆写就的大字,毫无征兆地凭空浮现,横亘在我的视野正中央:
【哎哟喂!沈家大小姐!快醒醒!别盯着那状元郎看了!那是个披着人皮的豺狼!他老家早有相好的表妹等着他高中后接来享福呢!就等着吸干你沈家的血,养他那娇滴滴的外室!】
【还有那探花郎!魏书程!更不是东西!软饭硬吃说的就是他!他腰上挂的那块羊脂玉佩看见没?你送的!转头他就当了银子,全填了醉月楼小花魁的窟窿!就等着钱攒够给人赎身双宿双飞呢!你在他眼里就是个钱袋子!】
血红的字迹如同厉鬼的控诉,带着一种阴森森的寒意,直直刺入我的脑海!
我浑身猛地一僵,后背瞬间窜起一层白毛汗!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狂跳,几乎要撞碎肋骨!这……这是什么?!
我下意识地后退半步,撞到了身后的小桃。小桃连忙扶住我,担忧地问:“小姐,您怎么了?脸色好难看!”
我死死盯着那几行依旧漂浮在空中的血字,它们没有消失,反而像挑衅般,微微晃动着。周围的人群似乎毫无察觉,依旧在兴奋地议论着状元、探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