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勉强笑了笑，声音有点哑：“等你呢。今天…感觉有点喘不上气，心口闷闷的。”她手无意识地按在胸口。
我心里咯噔一下。小芸有风湿性心脏病，这些年一直靠药养着，医生说情况在慢慢变差，得准备钱做手术。那是个无底洞。我赶紧坐到床边，握住她的手，冰凉。“明天请假，我陪你去医院看看。”
她摇摇头：“不用，老毛病了，就是今天天气闷。睡一觉就好了。你快去洗洗，早点休息。”她催着我。
我拗不过她，只能先去洗漱。冰凉的水泼在脸上，稍微清醒了点。坐在床边脱鞋袜时，感觉右脚鞋子里好像硌着个硬东西。我疑惑地脱了鞋，伸手往里一掏。
是个冰凉、坚硬的小玩意儿。
我把它掏出来，凑到小夜灯下。
嗡的一下，脑子有点懵。
是块手表。
不是普通的手表。沉甸甸的，金属表带冰凉，表盘在微光下泛着深邃的幽蓝光泽，上面镶嵌的小钻石折射出细碎的星芒。表盘上几个花体的英文字母我不认识，但表壳背面，那个清晰的、复杂的小船锚标志，我在杂志上见过——百达翡丽。
是张老板的！肯定是刚才在车里，他醉得不省人事，手表松脱掉下来，滚进了我的鞋子里！我当时光顾着扶他，完全没察觉！
心脏在胸腔里咚咚地擂鼓。我捏着这块价值连城的表，手指尖都在发麻。小芸翻了个身，迷迷糊糊地问：“怎么了？”
我像被烫到一样，下意识把手表藏到身后，声音有点发紧：“没…没事，鞋里进了个小石子。”
小芸“嗯”了一声，又睡过去了。
黑暗里，我坐在床边，一动不敢动。手里那块冰冷的金属，像块烧红的烙铁。窗外的雨还在下，淅淅沥沥，敲打着窗玻璃，也敲打着我乱成一团的脑子。这表值多少钱？几十万？上百万？把它藏起来？卖掉？够小芸做几次手术了！这个念头像毒蛇一样猛地窜出来，缠绕住心脏，带来一阵窒息般的悸动。
我闭上眼，脑海里是张老板醉醺醺被架走的样子，是管家递钱时客气的脸，也是小芸苍白的脸色和按在胸口的手。黑暗里，两个念头在激烈地撕扯。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手里的表越来越沉，压得我喘不过气。最终，我长长地、无声地吐出一口气，摸出手机，屏幕的光刺得眼睛生疼。手指有些抖，翻到昨晚那个代驾订单，找到了张老板的联系电话。
第三章 诚信的代价
天刚蒙蒙亮，一夜没怎么合眼的我，顶着两个黑眼圈，拨通了张老板的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一个带着浓浓睡意和不耐烦的沙哑声音：“喂？谁啊？大清早的！”
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张总您好，实在抱歉这么早打扰您。我是昨晚送您回家的代驾司机，李明。”
电话那头顿了一下，似乎在想我是谁。“哦…小李啊？什么事？”语气缓和了点，但还是懒洋洋的。
“是这样的张总，昨晚您下车后，我不小心在车里发现了一块手表，应该是您落下的。您看看是不是一块百达翡丽？蓝色的表盘？”我描述着。
电话那头瞬间安静了，连呼吸声都似乎屏住了。过了足足三四秒，张老板的声音猛地拔高，充满了急切和一种失而复得的巨大惊喜：“对对对！是我的！哎呀小李！哎呀呀！你看我这记性！喝断片了！那可是我的心肝宝贝啊！你在哪？我马上派人过去拿！不不不，小李，你真是我的大恩人！现在像你这么实诚的人，打着灯笼都难找啊！你在哪？我亲自去取！必须好好谢谢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