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清寒没有在意她的僵硬,拂去最后一点雪屑,然后,在苏璃惊愕的目光中,他解下了自己身上那件素白如雪、纤尘不染、象征着无上身份与修为的“流云广袖袍”。
这件以千年冰蚕丝织就、水火不侵、万法难沾的法衣,被他轻柔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姿态,裹在了苏璃单薄瘦小、冻得瑟瑟发抖的身体上。
宽大的袍子瞬间将小小的她整个包裹进去,只露出一张冻得发青的小脸。袍子上还残留着慕清寒身上清冽如雪后松林的气息,以及一丝磅礴浩瀚的暖意,瞬间隔绝了外界所有的严寒。
苏璃彻底呆住了。黑亮的眼睛瞪得溜圆,小嘴微张,忘记了咳嗽,也忘记了恐惧,只剩下纯粹的、巨大的茫然。她下意识地揪紧了裹在身上的、柔软得不可思议的袍子,指尖传来温润的触感。这感觉…陌生得让她心慌。
慕清寒做完这一切,缓缓站起身。他依旧没有看那几个瘫在雪地里、如同待宰羔羊般的内门弟子,只是对着虚空,淡淡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呼啸的风雪,传遍了整个清虚峰顶,甚至隐隐扩散向主峰各处:
“自即日起,苏璃,为我慕清寒座下,唯一关门弟子。”
声音平静,却带着万钧之力,如同天道法旨,烙印在每一个听到此言的云渺宗弟子神魂深处!
“此令,通传宗门。”
话音落下,慕清寒弯下腰,在苏璃更加呆滞、如同被九天玄雷劈中的目光注视下,一手穿过她的膝弯,一手揽住她的后背,极其自然地将那裹在宽大剑圣法袍里、轻得几乎没有分量的小小身体,稳稳地抱了起来。
动作行云流水,仿佛演练了千百遍。
苏璃的身体瞬间绷紧到了极致!小小的拳头死死攥着慕清寒胸前的衣襟,指节泛白。她僵硬地仰着小脸,看着慕清寒线条冷峻流畅的下颌,大脑一片空白。鼻尖萦绕着那清冽又带着暖意的气息,让她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眩晕。
慕清寒抱着她,转身,踏着静止的风雪,一步一步,朝着清虚峰顶,他那座象征着宗门至高地位的“抱朴居”走去。素白的背影挺拔如孤峰绝仞,在漫天风雪中,撑开一片不容侵犯的天地。
直到那素白的身影消失在风雪深处,那笼罩雪坡的恐怖剑压才如同潮水般骤然退去。
“噗——!”
“哇——!”
那几个瘫软在地的内门弟子,如同被抽干了所有力气,猛地喷出大口鲜血,随即爆发出凄厉惊恐到变调的哭嚎和哀鸣!他们连滚带爬地挣扎着,如同丧家之犬,只想逃离这片差点成为他们葬身之地的雪坡。剑圣的关门弟子?那个废物苏璃?!这比噩梦还要可怕一万倍的消息,和那深入骨髓的死亡恐惧,足以让他们余生都在噩梦中惊醒!
慕清寒抱着苏璃,踏着被灵力拂开积雪的山道,一步步走向清虚峰顶的抱朴居。风雪在他身前自动分开,如同恭迎君王。
苏璃小小的身体依旧僵硬地缩在他怀里,裹在宽大得过分的流云广袖袍里,只露出一双黑得惊人的眼睛。那眼睛里最初的茫然和惊骇,如同投入石子的深潭,涟漪在慢慢扩散、沉淀。她不再挣扎,也不再试图揪紧衣襟,只是微微侧着头,脸颊隔着薄薄的里衣,能清晰地感受到慕清寒胸膛传来的、沉稳有力的心跳,以及那磅礴浩瀚却又收敛得滴水不漏的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