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溪，”他的声音很稳，带着医生特有的冷静，“你给我的那张市妇婴的B超单，你还记得做的时间吗？”
“昨天……昨天下午两点多。”我说。
苏航点了点头，指着仁和这张新出炉的报告单上某个不起眼的角落：“你看这里：检查时间：2023年10月21日 下午15:15。 这个时间点，是我们的系统自动生成的电子水印，不可更改。”他又翻过那张市妇婴的报告单，“你再看看这张单子上的检查时间。”
我接过那张旧的单子，仔细寻找。在报告单最下方、靠近条形码的一个不起眼位置，印着一行小字：“检查时间：2023/10/21 14:48”。
“相差半个小时，基本可以忽略。”我茫然地说，不明白这有什么问题。
苏航却摇了摇头，指着阴超报告单上最重要的孕囊大小数据：“你看，市妇婴这张报告，显示你的孕囊大小约0.8cm0.9cm。而今天在我们这里做的，是0.8cm0.8cm，几乎一致，误差在合理范围内。”
他似乎松了口气，但眼神深处仍有一丝疑虑没有完全消散。他沉吟了一下，指着血HCG定量报告说：“小溪，今天的血检显示你的HCG值在13000以上，孕酮也正常。按你的末次月经日期和孕囊大小看，都是正常范围。”
他顿了顿，语气更加郑重：“但是，有一件事，可能对你……非常重要。作为一个医生，我本不该妄议他人隐私。但作为小晴的哥哥，也作为看着你长大的兄长，我不能不说。周哲……他大概在一年前，曾经私下在我们医院男性泌尿专科做过检查。”苏航似乎有些难以启齿，但最终还是说了下去，“我无意中看到了他当时的检测报告归档记录……记录显示，他的精液常规分析结果是……严重少弱畸形精子症。结合当时检测的各项指标……他有非常严重的不育问题，理论上，自然受孕的几率……接近于零。”
轰——！！！
这次不是天塌地陷，而是脑袋里被引爆了一颗炸雷！声音巨大，震得我耳朵瞬间失聪，眼前所有景象都变得扭曲模糊！苏航后面的话像是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模糊不清地传来。
“……当时他有保密要求……我们恪守医生职责……但今天这事……结合你的情况……极其矛盾……” “……你现在的孕周是足5周……推算受孕时间应该是4周前的事……但以他的不育程度……基本……没有可能……” “……除非……”
除非什么？
那个可怕的、肮脏的念头，不需要苏航挑明，已经带着毒刺，狠狠地扎进了我的脑海！
周哲不育！接近零概率！那我肚子里的孩子……怎么来的？！
一瞬间，从发现怀孕到周哲的坚决离婚，那根栗色长发、那陌生的香薰味、他那急于斩断一切的冰冷态度……所有这些碎片像被一阵飓风卷起，猛地拼凑在一起，构成了一幅极其惊悚又合乎逻辑的画面！
周哲根本就知道他自己不育！
所以当我告诉他我怀孕时，他反应才会那么激烈、错愕和……愤怒！那不是怀疑我偷人后的嫉恨愤怒——那种愤怒应该是失控的、暴烈的。他的是冰冷的、早有预料的、被证实背叛的耻辱和立即切割的决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