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以天价闻名的楼盘?
一个普通公司主管,能“轻轻松松”全款买下那里的大三居?
他儿子,王某?那个在逃的嫌疑人?
王金贵夫妇那炫耀的话语,像一把精准的钥匙,“咔哒”一声,打开了我心中那个关于空心院墙的猜测之锁。
回到房间,我立刻打开电脑,再次调出那条关于“王某”挪用公款的旧闻,仔细阅读每一个字。
涉案金额巨大,在逃。
这几个字在我眼前放大。
我走到窗边,撩开窗帘一角。
楼下,王金贵家那堵新砌的、在夕阳下泛着廉价红砖颜色的院墙,显得格外刺眼。
它像一个沉默的、笨拙的守卫者,徒劳地矗立在那里,试图掩盖墙内深处可能存在的秘密。
一个计划,一个需要极致耐心和隐秘行动的计划,在我心中迅速变得清晰而冷酷。
那把被他丢在地上的园艺剪刀,似乎又在我眼前闪过一道冰冷的寒光。
机会很快就来了,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
那天下午,我出门去寄一份稿件。
刚走到小区中庭,就看见王金贵和他老婆像两头发怒的棕熊,堵在物业办公室门口,正对着瑟瑟发抖的物业经理咆哮。
“你们物业是吃干饭的吗?!啊?!”
王金贵唾沫星子几乎喷到经理脸上,胖脸涨得通红
“老子的车!停在自家楼下!挡着谁了?碍着谁了?哪个王八蛋手那么贱?!敢划老子的车?!还划得那么深!后门都他妈见底漆了!这损失你们物业必须赔!不赔老子跟你们没完!”
他老婆在一旁跳着脚帮腔
“就是!这小区还有没有王法了?!肯定是那些眼红我们家的穷酸鬼干的!你们物业包庇凶手!今天不给个说法,我们就不走了!”
物业经理是个瘦小的中年人,被这对凶神恶煞的夫妇逼得连连后退,额头冒汗,嘴里不停地解释着
“王先生,王太太,消消气,消消气!我们一定查!一定查清楚!但监控…监控刚好那片是死角…这…这我们也没办法啊…”
“死角?!”
王金贵的声音陡然拔高,像破锣一样刺耳
“老子每年交那么多物业费,就养出你们这群废物?!查不出是谁,就是你们物业的责任!赔钱!少一分都不行!”
周围远远地围了一圈看热闹的住户,指指点点,交头接耳,但没人敢上前。
我停下脚步,站在人群外围,目光扫过王金贵那辆停在绿化带钢板上的黑色越野车。
驾驶座后门位置,一道长长的、深刻的划痕在阳光下异常刺眼,从车尾灯一直划到后轮眉,露出了底下灰白色的底漆。
那痕迹狠辣、决绝,带着一种强烈的恨意。
谁干的?
我心里也掠过一丝疑问。这栋楼里,恨王金贵的,恐怕不止我一个。
就在这时,王金贵那喷火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扫过围观的人群,猛地定格在我身上。
他显然想起了前几天我“识相”递剪刀的事情,也想起了他那晚震楼器的威慑。
他大概觉得,我这个“软柿子”是现场唯一看起来可能被他拿捏住的。
他推开挡在身前的物业经理,肥硕的身躯带着一股压迫感,几步就跨到我面前,浓重的汗味和劣质烟草味扑面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