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蹲下来，和我平视。那双眼睛黑得像是能把人吸进去，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他手指上的刀伤还在渗血，可他却像感觉不到疼似的，把便当盒往我这边推了推。
“加了点柠檬汁，”他说，“口感会更清爽。”
我喉咙发干。弹幕里那些话又冒出来——“医学生做料理像解剖”。我盯着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想象这双手握着手术刀的样子，胃里一阵翻腾。
“我不饿。”我往后缩了缩，后背抵上试吃台的木板。
他忽然笑了，从口袋里摸出一颗润喉糖，剥开糖纸递过来。“直播说太多话，嗓子会哑。”
我愣住。他怎么会知道？
远处传来晓晓的声音，她在喊我名字。我猛地站起来，头顶“咚”地撞上试吃台。眼前一黑，我疼得倒吸一口冷气。
周予安伸手扶住我，掌心贴在我后脑勺上。他手指的温度透过头发传过来，我浑身一僵。
“别动。”他声音很低，带着点无奈，“肿了。”
我挣开他的手，慌乱中抓起相机就要跑。三脚架被我撞得摇晃，镜头对准了他的脸。直播间瞬间炸了。
“鲸落真人？！”
“卧槽这颜值是真实存在的吗？”
弹幕疯狂滚动，打赏特效一个接一个炸开。我手忙脚乱地去关直播，周予安却按住我的手腕。
“不介绍一下？”他挑眉，目光扫过镜头。
我头皮发麻。他明明知道我是谁，也知道“鲸落”是他的账号。现在装什么陌生人？
晓晓冲过来，一把抢过相机。“各位观众！这就是我们今天的特邀嘉宾，医学院的周予安同学！”她笑得像只偷腥的猫，镜头故意在我和周予安之间来回切换。
我瞪她，她却假装没看见，对着镜头继续煽风点火。“两人匹配度99%哦！让我们看看他们准备的便当——”
周予安打开便当盒。粉色的樱花布丁颤巍巍地晃着，上面撒了细碎的柠檬皮。
“尝尝？”他拿起勺子递给我。
我盯着布丁，想起上次直播时它糊在桌上的惨状。弹幕还在疯狂起哄，晓晓把镜头怼到我脸上。
“我……”
话没说完，礼堂的灯突然灭了。四周一片漆黑，人群骚动起来。有人撞到我，我踉跄着往前扑——
一双手稳稳接住我。周予安的呼吸擦过我耳尖，温热的气息让我耳根发烫。“小心。”
黑暗中，他的声音格外清晰。我慌忙站直，却听见“啪嗒”一声。
“什么声音？”我问。
他没回答。下一秒，灯光重新亮起。我眯着眼适应光线，低头看见地上躺着一枚银杏徽章——从他白衬衫上掉下来的。
我弯腰去捡，指尖刚碰到徽章，就听见他轻笑了一声。“上次你也是这么晕倒的。”
我猛地抬头，撞上他似笑非笑的眼神。上周急救课的回忆涌上来，我耳朵烧得更厉害了。
晓晓突然插进来，把相机塞回我手里。“直播不能停！观众都等着呢！”
我看向屏幕，弹幕已经疯了一样刷屏。鲸落的打赏特效再次霸屏，灰色鲸鱼头像后面跟着一行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