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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推开宿舍门，另外两个室友，赵胖子和李响，像两只受惊的鹌鹑，缩在自己床上装死。宿舍里弥漫着一股消毒水的味道，压抑得像停尸房。
沈昭野就坐在他的床上，慢条斯理地用湿巾擦着手机，仿佛刚碰过什么脏东西。
他没看我，我也不想理他，径直走向我的床位。
然后，我僵住了。
我的床，塌了。铁网从中间断裂，像一张咧开的怪嘴。我的被子褥子，被扔在地上，上面还印着几个清晰的脚印。
赵胖子见我脸色不对，从床上探出个脑袋，压着嗓子说。
「默、默哥，我们吃完饭回来……它就、就这样了……」
他眼神一个劲儿地往上铺瞟。我懂了。
我走到沈昭野床边，仰头看着他。
「我的床，是你弄的？」
他终于擦完了手机，丢在一边，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全是居高临下的不耐烦。
「是又怎么样？」
他轻笑一声，声音里带着嘲弄。
「你那破床，我躺在上面听着就烦，吱扭吱扭的，跟耗子叫春一样，吵死了。」
「你……」
我气得浑身发抖，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你去宿管那问问呗，」他整个人躺了下去，用后脑勺对着我，「看有没有新床给你换。哦，忘了，你这种穷鬼，宿管大概也不会理你。」
我当然知道没有新床。我站在原地，像个傻子。回不去的家，塌了的床，黑了屏的电脑，还有我爸在医院等着续费的账单。一瞬间，所有的委屈和愤怒都涌了上来，我眼眶一热，差点没绷住。
「喂。」
沈昭野不耐烦的声音又响起来。
「杵在那儿当门神？挡着老子光了，睡不睡了？」
我咬着牙，没吭声。
「操，真他妈麻烦。」
他骂了一句，猛地坐起来，指了指他床里面空着的位置。
「滚上来，睡这儿。」
我愣住了。赵胖子和李响也惊得下巴都快掉了。全校都知道，沈昭野的床是禁地，别说坐，碰一下都得被他用眼神凌迟。
「看什么看？」他语气恶劣到了极点，「老子有洁癖，不想宿舍里多个到处乱爬的蟑螂。要么上来，要么滚出去睡走廊，自己选。」
我知道，这是羞辱。他毁了我的窝，再假惺惺地施舍我一个角落，像对待一条无家可归的流浪狗。我死死地攥着拳头，指甲陷进肉里。
最终，我还是脱了鞋，一言不发地爬上他的床。我尽量靠着冰冷的墙壁，离他八丈远，把身体缩成一团。
他的床很软，被子上有一股很好闻的、像太阳晒过的味道，和他这个人一点都不搭。
**3. **
我能感觉到，身边的热源在盯着我。过了很久，久到我以为他已经睡着了，他突然开口，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你叫林默？」
我没理他。
「下午在图书馆，不是挺横的吗？」他嗤笑一声，「怎么，现在怂了？骨头软了？」
我还是不说话，把他当空气。
他突然翻了个身，整个床都剧烈地晃了一下。一股强大的压迫感袭来，他靠得很近，灼热的呼吸喷在我的脖子上，又热又痒。
「我问你话呢，哑巴了？」
我猛地转过头，撞进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里。黑夜里，他的眼睛亮得吓人，像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