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宣读成绩时,我听见自己的名字后愣住了。
“恭喜你啊,陈默。”前排的女孩突然转过身。
她的笑容像一缕阳光,笔直地照进了我那被遗忘的角落。
后来我才知道,她借给我的路费营养费,全是她偷偷攒下的救命钱。
医院里,我攥着两张清华录取通知书,眼泪滴落在她苍白的手背上。
她轻声说:“为我骄傲吧,我的名字旁边是你的名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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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室里闷热得像一口蒸锅,吊扇在头顶有气无力地嗡鸣,搅动着凝固的空气。
汗珠子沿着鬓角往下爬,痒得很,我却不敢抬手去擦。
讲台上,班主任的声音透过汗津津的空气传过来,“……王强,621分……李娟,598分……”每个名字都像一颗小石子,投进我心湖的泥潭里,连个涟漪都泛不起来。
手心湿漉漉的,攥着的劣质橡皮几乎要化掉。
窗外蝉噪嘶鸣,我的脑袋却一片空白。
物理卷子上那道死活解不开的电路题,父亲醉醺醺摔碎酒瓶的刺耳声响,还有同桌那句压低声音、却像针一样扎过来的“榆木疙瘩”,这些碎片在脑子里搅成一团浆糊。
“今年题偏难,大家要稳住心态……”班主任的声音变得遥远模糊。
“……陈默。”
起初,我以为是耳鸣。心脏猛地一跳,撞得肋骨生疼,手指下意识抠紧了桌沿。
“陈默,”班主任的声音清晰起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和笑意,“688分。”
寂静。巨大的、难以置信的寂静瞬间吞没了整个教室,连窗外的蝉鸣都消失了。
所有的目光,惊愕的、探寻的、难以置信的,全都聚焦在我身上,灼烧着我的皮肤。
血液轰的一声冲上头顶,耳朵里嗡嗡作响。我僵在座位上,像个断了线的木偶,连呼吸都忘了。
就在这时,前排那个身影忽然转了过来,是林薇。
她侧着身子,马尾辫轻轻扫过肩头,明亮的眼睛弯弯的,盛满了夏日里最清透的光。
“恭喜你啊,陈默!”她的声音不大,却像一颗投入死水的小石子,清脆地打破了我周遭令人窒息的空白。
那笑容,纯粹又真诚,带着一种毫无保留的喜悦,猛地撞进我长久以来积满灰尘的角落,穿透了所有的自卑与迷茫。
我喉咙发紧,一个字也说不出,只能傻傻地看着她,感觉有什么温热潮湿的东西在眼眶里拼命打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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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学铃声还没落稳,人潮已汹涌着挤出教室。我磨蹭着收拾桌上那些卷了边的书本,劣质纸张散发出熟悉的霉味。刚站起身,一个轻快的声音就落在耳边:“陈默!等等我!”
林薇几步就追了上来,和我并肩走在喧闹又渐渐散去的走廊里。夕阳的光斜斜地穿过积灰的窗玻璃,在她侧脸勾了一道温暖的金边。她身上有股淡淡的、干净的肥皂味,和我书包里永远散不掉的隔夜饭菜气息截然不同。
“你简直太棒了!”她语气里的雀跃毫无遮掩,“688!北大清华稳稳的!”她扭头看我,眼睛里亮晶晶的,“我就知道你能行!”
我低下头,盯着自己洗得发白的球鞋鞋尖,水泥地上有个模糊的影子在晃动。“运气……运气好吧。”声音干巴巴的,挤出来连自己都觉得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