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村里的小孩打招呼,总喜欢学着大人的模样,在名字前加个“老”字,显示出亲切与熟悉。倒不像现在的人喜欢把自己往小了叫。我喊我的堂妹白丹丹时,便是“老丹丹”“老丹丹”地叫着。在红薯窖上喊我“老珍珍”的那位,是我邻居家的小姑姑白静静。静静比我大一岁,可按照族里的辈分,我还要唤我一声姑姑。
我嘴里答应着,把脚上的凉鞋往墙边一甩,蹬上一双红布鞋,拿着准备好的塑料袋子,便匆匆地跑出了门。待我赶过去时,人差不多也都到齐了。几个小伙伴围在一起,又是一片红橙黄绿青蓝紫,尽管衣服是有的短有的长,可谁也没有在乎,脸上写满了激动与快乐。
他们在红薯窖上叽叽喳喳地讨论着摘酸枣的好去处,将手中洗干净的泡面袋子,整整齐齐叠好,放入口袋中。待决定好去处后,便像撒了欢的牛犊,从村里跑到山上,漫步在一颗又一颗酸枣树旁,挑选串串红珍珠中最红最大的一粒,放入袋中。
酸枣树上长满了扎人的刺,叶片下还隐藏着毛辣子和豆青虫,一个不慎,他们便可能被这些小东西蛰个正着或者吓一大跳。我看到那些头带两个小尖角,身着圈圈黄绿纹路的豆青虫时,就觉得一阵恶心,忍不住打颤。
我天不怕地不怕,敢和别人吵架,敢去五岔沟深处冒险。可遇上了豆青虫,我也只有躲得远远的份,丝毫不敢再上前一步。
他们摘满了一袋子酸枣后,就在山顶上找块平整的草地,围成一窝,席地而坐,交换着摘来的不同树上不同口味的酸枣,放入口中,慢慢咀嚼。他们的小脸望向天空,云朵在对他们笑。他们吃着酸枣,看着变戏法的云朵,无不像是在享受一场精彩的戏剧表演。吐出来的一个个圆枣核,会被他们踩进土里。来年春天,这片土地上又会长出各种各样口味的酸枣树,他们的夏天就有了吃不完的酸枣。
整个夏天,他们的嘴角都是酸酸甜甜的味道,我心里最喜欢季节的是夏天。夏天,这个世界是五彩缤纷的,蝴蝶在花丛中飞,鸟儿在树荫里歌唱,知了在枝头鸣叫,处处焕发着无限的生机。我对于明亮而甜美的夏,总是享受着、期待着。
秋天到了,我会约小伙伴们去山林中探险。他们用斧头在竹林中砍下一根根自以为是尚方宝剑或七尺长鞭的竹竿,挥舞着走在山野的小路上。遇见树,便对着眼前的树一阵乱打;遇见飞虫,更是大喊着要消灭眼前的空中小妖。有时路上空旷旷的,便索性在路中间表演着自创的绝世武功,与伙伴们来一场角逐,一群孩童疯的好不自在!
我制作自己的武器时,会选一根有韧性的细竹竿,去掉主干上的枝叶,留下竹尖的那一纂叶子,当作我的芭蕉扇,与他堂哥白晓飞的屠龙刀对战。有时我妹妹白丹丹也会手持倚天剑加入战斗,来助我一臂之力,姐妹俩倒是把他哥哥的屠龙刀给挡了下来。
我玩累了就坐在路边的石头上看其他的伙伴们打斗,一会儿是七尺神鞭与尚方宝剑的战斗,一会是金箍棒与打狗棒的战斗,一会儿又换上了天女散花与蝶舞九天,只见那两人大叫着,拿着手中的竹叶朝对方撒去,竹叶在空中飘散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