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踩着点溜进阶梯教室的后排，习惯性地拿出手机准备度过接下来的两小时。
老师讲课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直到小组讨论环节，前排的人转过身来。
时间仿佛在那一刻凝固了。
那是一张他曾在无数个深夜偷偷回想，又强迫自己忘记的脸。
比初中时长开了一些，褪去了几分青涩，眉眼依旧精致得不像话，只是……只是那双曾经明亮自信、仿佛盛着星辰的眼睛，此刻像是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灰霾，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疲惫和疏离。
皮肤似乎也少了些过去的光泽，虽然依旧白皙。
是林薇！！！
他初中时全校公认的学霸女神，成绩榜上的常驻第一，升旗仪式上的学生代表，几乎所有男生青春期幻想中的完美模板。
也是自己初中暗恋三年的女神！
他那时只是个在人群中偷偷仰望她的普通男生，连上前说句话的勇气都没有。
小春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了一下，呼吸都停滞了。
他几乎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或者认错了人。林薇？她怎么可能在这里？
这种级别的专科学校，和她的人生轨迹应该是两条永不交汇的平行线才对！
林薇显然也看到了他，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片刻，似乎也闪过一丝极细微的讶异，但很快又恢复了那种古井无波的平静，仿佛只是看到一个有点面熟的陌生人。
她公式化地笑了笑，声音清淡：“同学，老师让分组讨论案例。”
“啊？哦……哦哦，好，讨论，讨论。”
小春手忙脚乱地放下手机，脑子一片混乱，之前老师讲的什么案例他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整个讨论过程，小春都处于一种魂不守舍的状态。
他偷偷观察着林薇。她穿着简单的白色T恤和牛仔裤，洗得有些发旧。
她发言条理清晰，但缺乏热情，像是在完成一项不得不做的任务。
偶尔沉默时，眼神会放空，不知道看向哪里，手指无意识地蜷缩着。
下课铃响，林薇快速地收拾好东西，低着头就要离开。
“林薇！”小春几乎是脱口而出，声音大得把自己都吓了一跳。
林薇脚步一顿，迟疑地转过身。
“那个……我，我是王小春，初中……三中的，我们一个学校，你还记得吗？”
小春紧张得手心冒汗，语无伦次。
林薇看着他，眼神里掠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似乎有惊讶，有尴尬，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狼狈。
她轻轻点了点头，声音很低：“嗯，有点印象。你好。”
“真……真巧啊，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
小春干巴巴地说着，试图让气氛不那么僵硬。
“你……你怎么会……”后面的话他实在问不出口——‘你怎么会来这？’
林薇的嘴角牵起一个极淡又极苦涩的弧度，避开了他的目光：“没什么巧的，分数够了，就来了。我先走了，还有事。”
说完，不等小春回应，便转身匆匆离开了教室。
背影单薄而匆忙，仿佛急于逃离什么。
那次短暂的相遇后，小春的心再也无法平静。
林薇的身影和那双失去光彩的眼睛，在他脑海里反复出现。
他无法理解，当年那个骄傲、优秀、仿佛一切尽在掌握的女孩，怎么会沦落到和自己一样的境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