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空间仿佛被抽成了真空,连之前那若有若无、撩拨神经的锣鼓点都彻底消失了。
只剩下那东西站在戏台惨黄的光晕里,像是个劣质的纸扎人,散发着阴冷的寒意。
然后,它的脖子发出极轻微、令人头皮发麻的“咔”的一声,像是积年的朽木在断裂。
那颗顶着华丽却布满灰尘头面的头颅,一寸一寸,极其缓慢地,扭转向了他们三人所在的方向。
漆黑的嘴唇猛地向耳根裂开一个完全不符合人脸结构的弧度,露出森白的、细密的牙。
它的眼睛……那根本不是眼睛,只是两个空洞洞的窟窿,看不到眼白,也看不到瞳孔,只有两点极深的、浓缩的黑暗,死死地攫住了他们。
04
一个声音响起来,尖细,飘忽,每个字都拖着长长的、湿冷的尾音,像是从深井里打捞上来的:
“今夜的戏……专为两位看官上演。”
05
两位?
小文和阿洛猛地一愣,下意识地左右互看了一眼,又齐刷刷看向前方的陈玄。
三……三个人啊?!
程玄看相戏子,
那无脸戏子似乎微不可察地瑟缩了一下,
那双空洞的眼窝竟像是极快地、带着某种本能畏惧地瞟了陈玄一眼,然后猛地低下头去,宽大的水袖不受控制地剧烈抖动,如同秋风中的枯叶。
这细微的、近乎谄媚和恐惧的举动,在死寂压抑到极点的环境里,被无限放大,清晰得残忍。
阿洛和小文心头那点刚刚升起的疑虑,瞬间凝成了冰冷的尖刺。为什么……那东西好像……在怕头儿?
还不等这可怕的念头发酵,周遭阴风骤然加剧,发出鬼哭般的尖啸!
残破的幕布疯狂舞动,阴影里,更多模糊的、穿着各色戏服的身影幢幢闪烁,将他们隐隐围在中间,发出无数男女老幼混杂的、扭曲的哭泣与嬉笑声,凄厉又诡异,疯狂地冲击着他们的理智。
“清心定神!别被扰了!”陈玄的声音依旧沉稳得不像话,
他反手从后腰抽出一把造型古朴的短刃——那刃身刻满了他们从未见过的繁复符文,此刻正幽幽地吞吐着极淡的白芒,散发出刺骨的寒意。
他挥刃一划,一个试图扑上来的模糊虚影尖嚎着消散。动作干净利落,精准得超越了人类该有的反应。
其实……一直以来……都不像人该有的迅捷……
06
“头儿,你这刀子……”小文忍不住开口,他贴身藏着的辟邪符正隔着衣服剧烈发烫,几乎要灼伤他的皮肤。
应该是这里的鬼怪太多了……毕竟,每次都是这样……嘛……
“家传的老物件,专门克制这些阴秽东西。”陈玄答得飞快,几乎不假思索,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四周越逼越近的鬼影,“别分心!跟紧我,别掉队!”
他们且战且退,陈玄总是能恰到好处地指出看似绝路中的一道隐蔽缝隙,或是看似寻常装饰的纹路里隐藏的机关枢纽。
他对这里的结构熟悉得令人心惊,仿佛……仿佛在自家后院散步。
之前探险,虽然之前也很……但这次……也太熟悉了吧……
“这边!”他猛地推开一扇隐蔽在厚重帷幔后的侧门,后面是一条狭窄漆黑的廊道,一股浓烈的陈旧灰尘和某种甜腻到发腻、又隐隐带着腐朽的气味扑面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