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系就这么定下了。他叫我“晚妹”，我叫他“屿哥”。聊得更肆无忌惮。他抱怨爸妈管太严，我倾诉数学好难，他分享打球赢了，我发一下今天奶奶做的烙饼。YY里他朋友再起哄，他理直气壮：“怎么了？我妹！”
高三开学前夜，他旅游回来，约我上线做任务。结束后YY里只剩我们俩挂着小房间。他忽然清了清嗓子，背景音很安静。
“晚晚。”
他很少这么正经叫我名字。我心头一跳，“嗯？”
“那什么……你有喜欢的人吗？”
空气好像凝固了。机箱的运行声变得特别响。我手指冰凉，敲字：【没有。】
【你呢？】我几乎是机械地反问回去。
那边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为他掉线了。然后他的声音传过来，有点哑，语速很慢：“有。但是……我不敢说。怕说了，朋友都没得做。”
预感像冰冷的蛇缠上心脏。我喉咙发干，脑子里一团乱麻。他那样的人，怎么会？图什么？我打字的手指有点抖：【说说看？我帮你分析分析。】发送出去又觉得蠢得像此地无银。
他又不说话了。YY里只有电流细微的滋滋声。我盯着他那个麦克风图标，心跳撞着肋骨。
忽然，他像是下了极大决心，声音低得几乎听不清：“是你。”
两个字。把我定在椅子上。全身的血嗡一声涌上头顶，又瞬间褪得干干净净。屏幕上的游戏画面光怪陆离，扭曲成一团。
【你别开玩笑。】我费力地敲出这几个字。
“我没开玩笑！”他急了，声音猛地拔高，又迅速落下去，带着一种我从没听过的慌乱，“高二……高二就……我砸你纸团不是故意的……好吧一开始是有点故意，就想惹你注意……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就……”
他语无伦次。
我脑子里更乱。家境，性格，长相，成绩……我们哪哪都不匹配。他是一团烧得太旺的火，靠太近只会把我烧成灰烬。
【我对你……只是有点好感。】我艰难地组织语言，像在剖析一个陌生自己，【但不是那种喜欢。】发送出去的瞬间，心里某个地方涩了一下。
那边彻底没了声音。过了几分钟，他深吸一口气的声音传来，带着明显的鼻音，却努力装得轻松：“……没事儿！我就知道……嘿，说出来舒服多了。那啥……游戏日常还没清，我去清一下。”
他下线了。头像灰掉的那一刻，我心里那个涩口子突然扩大，空落落地疼起来。他刚才是不是哭了？那个总是笑得没心没肺的周屿。
那一晚我没睡好。眼前晃过他送我皮肤时的嘚瑟，旅游时分享点滴的殷勤，叫我“妹妹”时语气里那点不易察觉的试探，还有刚才那句慌乱的“是你”。他难过失落的语气反复播放。
第二天一整天，他没给我发一条消息。游戏头像也没亮。我心里那点空荡变成了清晰的焦灼。黄昏时，我盯着窗外漫天的晚霞，忽然抓起手机。
【那个……打动我试试看？】
消息发出去的瞬间，我就把手机扔到了床铺最里面，心脏快要跳出喉咙。
几乎秒回。
【！！！】
【真的？！】
【晚晚你等着！】
然后我的手机就疯了。每秒都在震动。早安晚安，课间偷拍的窗外歪脖子树，吐槽食堂肉包馅少得像薛定谔的猫，物理老师又秃了一点，游戏里看到适合我的装备时装……他想要把之前所有克制隐藏的热情，一次性烧个干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