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初一全然没察觉异样,笑着说起她和萧瑟的相处点滴。也就是在这时,那些被我偷偷珍藏的细节,突然碎成了扎人的玻璃碴——萧瑟给我买的糯米糍,不过是顺路替爱吃那家煎蛋饼的林初一带的;他请我看的电影,是林初一明确说过不喜欢的类型;就连那次让我记挂了很久的爬山看日出,原来只是因为林初一根本不愿动……
我和他之间那些自以为是的亲密,不过是林初一筛剩下的边角料。
窗外的光落在杯沿上,晃得人眼晕。我望着杯中晃动的倒影,忽然觉得,自己像个拙劣的笑话。
菜是萧瑟点的,菜单上明晃晃躺着我最爱的鱼和排骨。那一刻,心底竟不合时宜地窜起一丝微弱的火苗——他是真的记得我的喜好。可这念头刚冒头,就被喉咙里涌上的涩意掐灭了。明明最爱吃的菜,如今我却没了半分胃口。
室友们显然坐立难安,一边偷偷用余光瞟我,想递来些无声的安慰,一边又得笑着接林初一的话茬,那副左右为难的样子,反倒让我更觉得窒息。
突然,一根细小的鱼刺卡在了喉咙里,尖锐的痛感瞬间炸开。我几乎是下意识地想用力把它咽下去,仿佛这样就能把所有的难堪和委屈,都一并吞进肚子里。
直到最后,勉强扒完半碗饭,又灌下两杯水,那根顽固的鱼刺终于被我硬生生咽了下去。
室友们只当我是心情郁结,才一直蹙着眉没舒展,偶尔投来几道小心翼翼的目光,也没多说什么。
只有萧瑟,他分明是看出来我被鱼刺卡着了。方才那瞬间绷紧的下颌线,还有欲言又止的眼神,都藏不住。只是林初一就在身边,他终究是把那句关切咽了回去,只在我第一杯水见了底时,不动声色地倾过身,拿起水壶替我续满。
那点刻意保持距离的小心思,落在我眼里,反倒比鱼刺更让人喉头发紧。
还好,饭局结束得比预想中快得多。终于,我们和萧瑟两人分开了。回去的路上,室友们你一言我一语,说了好些安慰的话,可我一句也没听进去。脑子里像被什么东西牢牢占着,只有一个念头在反复盘旋:萧瑟有女朋友了,他喜欢的,从来都不是我。
那天晚上,我几乎哭了一整夜。直到天边泛起微光,才拖着沉重的眼皮沉沉睡去。再次醒来时,窗外的日头已经偏西,眼皮重得像挂了铅,镜子里的自己,眼睛肿得像核桃。好在课程早就结束了,正好能窝在宿舍里,不用硬撑着去见人。
哭够了,心里反倒像被淘洗过一样,慢慢清明起来。或许,萧瑟本就是大家说的那种“中央空调”,对谁都温和体贴。是我自己没经历过这些,才会把他偶然的关照,错当成了特别的心意,一头栽了进去。
反正,都已经毕业了。就算研究生还在同一所学校,终究不是一个专业,往后能遇上的机会,想来也寥寥无几了。这样也好,慢慢淡了,或许就不会再像现在这样揪着心了。
2
想通了之后,我突然懊恼起来——昨天竟为了那点破事,连最爱的鱼和排骨都没吃上几口,实在太窝囊。一咬牙,非得拉着室友们再去昨天那家餐厅补回来。
不知该算倒霉还是幸运,萧瑟和他寝室那几个也来了。我眼睛还肿着,怕被瞧见,来时找了个最偏僻的角落。他们的桌子离我们不远不近,恰好没注意到我们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