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马吃痛,嘶鸣着人立,疤脸骂了句脏话,从马背上跳了下来。他落地时很稳,显然是个老手,双脚在雪地里一跺,带着雪沫子扑向赤术:“小子,下马跟你打,看爷怎么劈了你!”
两人的刀在雪地里撞出火星,“锵锵锵”的声响震得胡杨林上的雪簌簌往下掉。疤脸的招式野,却狠辣,每一刀都往要害招呼——要么劈头,要么劈胸,要么撩裆,全无章法,却透着股不要命的狠劲。赤术仗着年轻灵活,左躲右闪,弯刀像条泥鳅,专往对方的刀缝里钻。他不跟疤脸硬拼,只在他招式用老的瞬间递刀,逼得疤脸连连后退。
“砰!”
疤脸见劈不到赤术,忽然变招,左手成掌,猛地拍在赤术胸口。赤术只觉一股蛮力撞过来,像被头牛顶了下,踉跄着后退了七八步,喉咙里涌上股腥甜——他没练过内功,这一掌受得着实不轻,胸口闷得像塞了团棉花,连呼吸都疼。
疤脸狞笑着追上来,举刀就劈:“小兔崽子,还敢跟爷斗!”
赤术眼前发黑,只来得及偏了偏头。刀刃擦着他的耳际劈过去,削掉了几缕头发,头发落在雪地里,瞬间被冻成了冰丝。他咬着牙,正要提刀再挡,却见疤脸忽然“哎哟”一声,猛地低头——他脚边不知何时撒了一地茶籽,那些茶籽圆滚滚的,被雪一裹,滑得像油,他往前冲得太急,脚下一滑,竟摔了个四脚朝天,“咚”地一声,后脑勺磕在冻土上,疼得他龇牙咧嘴。
是念安!
那丫头不知何时从驼队后面的毡布堆里钻了出来,怀里抱着个破了口的茶籽袋,正一把一把往雪地里撒籽。她才十二岁,是郭靖的远房侄女,非要跟着来漠北看茶苗棚,赤术拗不过她,只好带在队里。此刻她冻得小脸通红,鼻尖上挂着雪粒,却瞪着眼喊:“赤术哥!郭爷爷说茶籽滑,能绊人!”喊完,又抓起一把茶籽,往另一个想偷袭的黑裘人脸上扔。
茶籽砸在人脸上虽不疼,却迷了眼。那黑裘人抬手去揉眼睛,达木台趁机一羊铲拍在他后颈,他哼都没哼一声就倒了。
赤术趁机扑上去,弯刀架在了疤脸的脖子上,刀刃贴着他的皮肤,冷得像冰:“叫你的人停手!”
疤脸瞪着眼,梗着脖子想骂,却被刀刃压得脖子发疼,只能悻悻地扭头看了看——剩下的黑裘人要么被达木台和驼夫们缠住,要么被念安撒的茶籽滑倒,还有两个想骑马跑,却被阿古拉拽住了马尾巴,那马惊得乱蹦,把人掀在了雪地里,竟没一个占着便宜。他咬了咬牙,狠狠啐了口:“停!都给我停!”
黑裘人们本来就打得吃力,一听这话,纷纷收了刀,往后退了两步,警惕地盯着赤术他们。
赤术没松刀,冷声道:“把你们抢的东西都留下,滚。”
疤脸不甘心,眼珠转了转:“小子,你敢放我们走?就不怕我们回头再来?”
“怕?”赤术嗤笑一声,脚往疤脸的胸口踩了踩,“你要是敢再来,下次就不是绊一跤这么简单了。”他指了指远处的茶苗棚方向,“那里住着漠北的牧民,住着襄阳来的茶农,你敢来,就试试他们手里的锄头和弓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