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尘埃里的光
血,顺着断裂的指骨滴落,在青灰色的石板上晕开一朵朵妖冶的花。陈逸轩蜷缩在藏经阁后巷的阴影里,破旧的外袍早已被污泥与血渍浸透,裸露在外的胳膊上布满了青紫交错的伤痕。
“废柴就是废柴,连看守藏经阁的资格都没有。”尖锐的嘲讽声从巷口传来,伴随着几声恶意的哄笑。几个身着宗门制式服饰的弟子斜倚在墙边,为首的少年把玩着手中的折扇,眼神轻蔑地扫过地上的人影。
陈逸轩死死咬着下唇,尝到了浓重的血腥味也不肯松口。三年前她以杂役弟子的身份进入青云宗,本以为是逃离苦海的开始,却没想是坠入了更深的深渊。灵根驳杂难以引气入体,无依无靠性格孤僻,她成了宗门里最完美的欺凌对象。辱骂、殴打、抢夺微薄的月例,这些早已是家常便饭。
她本是孤儿,被一位游方修士偶然带入修真界,却在测试出废柴灵根后被随手丢在青云宗外门。那位修士留下的唯一信物——一枚刻着“逸”字的木牌,成了她在这冰冷世界里唯一的慰藉,却也在刚才的推搡中被踩成了碎片。
“滚远点,别脏了这里的地。”一名弟子抬脚,狠狠踹在陈逸轩的腰侧。
剧痛让她眼前一黑,几乎要晕厥过去。意识模糊间,她仿佛看到无数张冷漠的脸在眼前晃动,那些曾经对她施以援手又转身离去的人,那些承诺会保护她却最终背弃的人……世间险恶,她早已尝尽。
就在这时,一道清亮的女声骤然响起:“住手!你们在干什么?”
巷口的几人动作一滞,纷纷转头望去。陈逸轩费力地抬起头,逆光中,一个身着月白道裙的少女快步走来。她身姿挺拔,眉眼间带着几分清冷,却又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那是内门弟子邓玉萍,以天赋出众、心性纯良闻名宗门,是无数弟子心中的白月光。
为首的少年脸色微变,强笑道:“邓师姐,我们只是……只是和陈师弟开个玩笑。”
“玩笑?”邓玉萍走到陈逸轩身边,看到她满身的伤痕时,秀眉瞬间蹙起,“以多欺少,恃强凌弱,这就是青云宗教给你们的规矩?”
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凛然正气。那几个弟子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在邓玉萍清澈而锐利的目光下,竟无一人敢反驳。
“宗门戒律明文规定,禁止同门相残。你们的行为,我会如实禀报执法堂。”邓玉萍语气平淡,却让那几个弟子瞬间慌了神。
“师姐饶命!我们再也不敢了!”几人连忙拱手求饶,连滚带爬地跑了。
巷口恢复了寂静,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邓玉萍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扶起陈逸轩,从储物袋中取出伤药:“别怕,我帮你处理伤口。”
温暖的指尖触碰到皮肤,带着淡淡的灵草香气。陈逸轩浑身一僵,下意识地想要躲开,却被对方轻轻按住肩膀。
“别动,伤口会感染的。”邓玉萍的动作轻柔而专注,她用干净的手帕蘸取药液,一点点擦拭着陈逸轩胳膊上的污渍与血痕,“他们经常欺负你吗?”
陈逸轩沉默着,长长的睫毛垂下,遮住了眼底翻涌的情绪。她不明白,为什么这个人会对自己伸出援手?是一时兴起,还是怜悯?她早已不相信世间有免费的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