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孩子眼睛都亮了,却没立刻吃,而是把窝头往姜穗嘴边递:“娘先吃。”
“娘不饿,你们吃。” 姜穗把窝头塞回他们手里,看着他们小口小口啃着,咽口水的样子,心里更沉了——必须得走,不能再让孩子在陆家遭罪。
可走也不是容易事。她手里没钱,没粮票,身子虚,还带着俩孩子,能往哪儿去?陆建军不在家,她就算想离婚,也得他点头。
得先攒点钱,再想办法联系上陆建军,让他知道真相。
姜穗正琢磨着,门外传来陆家人的争吵声,是王桂兰的声音,压得很低,却能听清几句。
“……钱给了他五块!还有两斤白糖!那混蛋居然敢跑!”
“娘,说不定孙二赖子是被啥事儿绊住了?” 是陆建民的声音。
“绊住个屁!我看他就是卷钱跑了!” 王桂兰气呼呼的,“建伟,你去村头看看,要是见着孙二赖子,给我把他抓回来!”
“我不去。” 陆建伟不乐意,“黑灯瞎火的,万一他跑了咋办?再说了,这事要是传出去,人家问我为啥抓他,我咋说?”
“你……” 王桂兰气噎,“那钱是我攒给你相看姑娘的!就这么没了?”
“行了行了,” 陆老实闷声开口,“钱没了就没了,别再折腾了,让村里人听见笑话。”
“笑话?我看最大的笑话就是姜穗!” 王桂兰哼了一声,“今天没成,明天再想办法!我就不信拿不住她!”
姜穗眼神一冷——看来王桂兰还没死心。她得快点行动了。
第二天一早,姜穗是被冻醒的。
念军和念安蜷在她身边,小脸冻得通红,姜穗把被子往俩孩子身上拉了拉,自己起身披了件旧棉袄。棉袄是陆建军的旧军装改的,又肥又大,挡风却不暖和。
她推开门,院里飘着白霜,陆建民正蹲在灶房门口劈柴,看到她出来,翻了个白眼,没说话。灶房里传来王桂兰的声音,正跟陆建伟说话。
“……我跟你说,昨天那事准是姜穗搞的鬼,她肯定把孙二赖子藏起来了!”
“娘,你想多了,她那病秧子样,能藏哪儿去?” 陆建伟的声音懒洋洋的,“我看就是孙二赖子没胆,跑了。”
“没胆?我看他是贪!” 王桂兰咬牙,“等我见着他,非撕了他的嘴不可!对了,你去看看你大哥的信,是不是该寄了?上次说姜穗咳嗽加重了,让他多寄点钱回来,他咋还没动静?”
“知道了。” 陆建伟应着,从灶房出来,正好撞上姜穗,愣了一下,随即假笑,“大嫂醒了?身子好点没?”
姜穗没理他,径直往灶房走——她得给孩子弄点吃的。灶房里飘着玉米粥的香味,锅里煮着粥,旁边的碗里放着两个白面馒头,一看就是给陆建伟留的。
王桂兰看到她进来,把馒头往碗里塞了塞,瞪她:“醒了就烧火,等着我伺候你?”
姜穗没说话,拿起灶边的柴禾往灶膛里添。她现在没力气吵,得先稳住。
“娘,念军念安还没醒,我盛点粥给他们端过去。” 姜穗往锅里看了看,粥熬得稀稀的,能数清米粒。
“端啥端?” 王桂兰把锅铲一敲,“等会儿再吃!俩小崽子饿不着,先把猪喂了!”
姜穗攥了攥拳,没吭声,转身去猪圈。猪圈里的猪饿得嗷嗷叫,食槽里空空的。她拿起墙角的猪草,往食槽里倒,猪草是昨天割的,都蔫了,还带着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