炖肉的时间里，我没闲着。
把昨天换下来的床单被套洗了，晾在阳台的晾衣架上；
又把厨房的台面擦干净，把用过的碗碟都洗好放进消毒柜；
还切了点水果，放在客厅的茶几上，等林哲醒了能吃。
我时不时去厨房看看砂锅里的肉，用筷子戳一下，看着肉慢慢变得软烂。
两个小时后，肉终于炖好了，我关了火，让肉在砂锅里再焖十分钟，这样更入味。
掀开锅盖的瞬间，浓郁的肉香扑鼻而来，肉的颜色红亮诱人，看起来就很好吃。
这时候，门口有动静我猜林哲醒了。
于是我端着砂锅从厨房出来，献宝似的把砂锅放在餐桌上，掀开盖子：
“你尝尝！我熬了两个小时，有没有你奶奶做的那味儿？”
蒸汽扑得我睫毛发潮，我睁着眼睛看着他，满心都是期待。
林哲走过来，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肉，放进嘴里嚼了两下就咽了。
我紧紧盯着他的表情，等着他说句 “好吃”，或者哪怕是 “不错”。
可他却低头拿起手机，点开朋友圈刷了起来。
连眼皮都没抬一下，语气平淡的做出评价
“还行吧，有点柴，不如楼下那家湘菜馆做的入味。”
“还行吧” 三个字，像一盆冷水，瞬间浇灭了我心里的期待。
砂锅沿还很烫，我不小心碰了一下，手麻得轻轻缩了一下。
我明明是想笑着问 “真的吗？那我下次再改进改进”，
可话音还没出口，眼泪就先砸在了锅沿上，溅起一小片水花。
我赶紧转过身，假装去厨房洗碗，把水龙头开到最大，让哗哗的水流声盖过我没忍住的抽气声。
眼泪掉在水池里，和水混在一起，分不清哪是眼泪，哪是自来水。
林哲没察觉到我的不对劲，他坐在沙发上刷着手机，还时不时笑出声来，大概是看到了什么有趣的内容。过了一会儿，他喊我：“老婆，我饿了，有什么吃的吗？”
我吸了吸鼻子，用袖子擦了擦眼泪，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
“锅里有红烧肉，你先吃吧，我洗完碗就来。”
“好嘞！” 他应了一声，然后就听见他去厨房盛肉的声音。
那天中午，我没怎么吃东西。
林哲把一碗红烧肉都吃完了还说
“虽然有点柴，但还行，能下饭”。
他没问我为什么不吃，也没问我刚才为什么躲在厨房那么久。
晚上，等林哲睡熟了，我轻手轻脚地起床，蹲在玄关柜前。
月光透过窗帘缝隙照在玻璃瓶上，瓶身是凉的。
我从冰箱里拿了瓶矿泉水，拧开盖子，小心翼翼地往玻璃瓶里滴了第一滴水。
“嗒” 的一声轻响，水珠落在瓶底，像颗小石子砸在心里，闷闷的疼。
我盯着那滴水珠，在瓶底晃了晃，然后慢慢停下来。
这是我第一次为林哲掉眼泪，为了一碗我熬了两个小时的红烧肉，为了他那句漫不经心的 “还行吧”。
我轻轻把矿泉水瓶放回冰箱，又蹲在玄关柜前看了一会儿玻璃瓶。
瓶里的那滴水，在月光下亮晶晶的，像一颗没来得及擦干的眼泪。
第三章 第二滴：发烧夜的孤独
瓶子里的第二滴水，来得比我想象中更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