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这只是开始。
这个男人要用他自己的方式,让她明白什么叫做“规矩”。
但她也暗暗发誓,无论如何,她都要在这个冰冷的府邸中为自己争取一席之地。
夕阳西下,琴声不绝。贺妤跪在院中,衣衫被露水打湿,但腰背依然挺直。
她看着钟映专注弹琴的侧影,心中突然有了一个疑问。
一个眼盲的人,为何弹琴时的手法如此精准?
自那日起,贺妤的生活便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循环。
每日子时,她必须准时跪在院中石桌前,听钟映弹琴。
琴音时而如泣如诉,时而急促如雨,时而又突然戛然而止,让人心神不宁。
第一夜,她还能强撑着跪直腰杆。
第二夜,双腿便开始发麻。
到了第七夜,她几乎是咬着牙关才没有倒下。
“世子,夫人她...”小翠心疼地看着贺妤摇摇欲坠的身形,忍不住想要替她求情。
钟映头也不抬,修长的手指依然在琴弦上游走:“她若是撑不住,大可以悔婚离开。”
贺妤闻言,心中涌起一阵屈辱的怒火。
她知道,这就是钟映想要的,让她主动认输,主动滚蛋。
但她不能倒下。
母亲还在等着她的药费,而这个男人手中握着她最后的希望。
“我撑得住。”她咬着唇说道,声音微颤却透着倔强。
钟映的手指在琴弦上停顿了一瞬,然后继续弹奏。
但贺妤敏锐地察觉到,琴音似乎变得更加刺耳了。
半月过去,贺妤已经习惯了这种折磨。
她开始暗中观察这个神秘的夫君。
钟映确实很少离开府邸,大部分时间都在书房或是院中弹琴。
但有几次,贺妤看到他在院中走动时,脚步准确得不像一个盲人。
更奇怪的是,他弹琴时总是低头凝视着琴谱,仿佛真的在看。
但一个失明的人,又如何能看琴谱呢?
“小翠,世子的眼疾是什么时候开始的?”贺妤试探着问道。
小翠想了想:“听老人们说,世子七岁时得了一场大病,醒来后眼睛就看不见了。但奇怪的是,世子从不用人搀扶,在府中走路也从不迷路。”
“是么...”贺妤若有所思。
这天夜里,钟映依然准时出现。
但这次,他带来的不是古琴,而是一卷琴谱。
“今夜你来弹。”他将琴谱放在她面前。
贺妤愣住了:“世子,我...我不会弹琴。”
“那就学。”钟映坐在一旁,声音冷淡,“弹不好,就一直跪着。”
贺妤颤抖着拿起琴谱,上面密密麻麻写着她看不懂的符号。
她尝试着按照记忆中听过的琴音来弹奏,但发出的声音却如锯木一般刺耳。
钟映皱起眉头:“重新来。”
一遍、两遍、十遍...贺妤的手指都磨破了,鲜血滴在琴弦上,但她依然没能弹出一首完整的曲子。
“算了。”钟映终于站起身来,“看来你比我想象的还要愚笨。”
他转身要走,贺妤却突然开口:“世子,您真的看不见么?”
钟映的脚步停顿了,慢慢转过身来。月光下,他的脸色比平时更加冰冷:“你在质疑什么?”
“没什么。”贺妤低下头,但心中的疑问却越来越深。
第二十一夜,一阵风吹过院落,将琴谱吹得四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