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牛村的太阳,总是比山外头起得晚些。
李凡把最后一捆松柴往院墙上一靠,柴枝碰撞发出 “哗啦” 一声脆响,惊飞了墙根下啄米的老母鸡。他抹了把额头的汗,抬头瞅了眼天上的日头 —— 刚过晌午,今天的活计算完了。
“李凡!又偷懒呐?” 隔壁王大娘端着木盆从院门口路过,瞅着他院里头堆得整整齐齐的柴垛,嗓门亮得能传半条街,“你这柴砍得越来越快,以前半天砍一捆,现在一上午砍三捆,是不是偷偷耍了啥门道?”
李凡嘿嘿一笑,露出两排白牙,脸上的煤灰蹭出两道黑印子,看着更显邋遢:“大娘,哪有啥门道,就是砍多了手熟呗。”
王大娘撇撇嘴,显然不信,却也没再多问,端着盆往河边去了。村里谁不知道,李凡这小子以前可不是这样。
十年前,刚十五六岁的李凡,还是个眼里冒光的半大孩子。那会儿村里来了个走街串巷的说书先生,在村口老槐树下摆了个摊子,讲的尽是些剑修飞天遁地、斩妖除魔的故事。别的孩子听个新鲜,李凡却听得入了迷,尤其是听到 “剑修巅峰,一剑破万法” 那句时,攥着砍柴刀的手都在抖。
从那以后,李凡就跟魔怔了似的。白天砍柴,晚上就对着月亮比划砍柴刀,嘴里还念念有词:“这招叫‘追星逐月’,那招叫‘剑破苍穹’……” 村里老人都说这孩子走火入魔了,劝他别做白日梦,好好砍柴娶媳妇才是正途。
起初李凡还犟,说自己早晚要去山外头学剑,要当最厉害的剑修。可山外头的世界哪那么好去?青牛村在十万大山深处,离最近的镇子都要走三天山路,更别说那些传说中的剑修宗门了。他试着往山外走过一次,没走两天就遇上了狼群,靠着砍柴刀拼死才逃回来,腿上还被狼咬了个大口子。
后来,爹娘走了,家里就剩他一个人。日子一天天过,柴一捆捆砍,当初那股子冲劲慢慢就磨没了。他也想通了,剑修啥的都是说书先生编的瞎话,能安安稳稳砍柴换米,冬天有暖炕夏天有凉荫,就挺好。
“罢了罢了,今天歇晌,晚上煮点红薯粥。” 李凡伸了个懒腰,转身要往屋里走,脚底下却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
他低头一看,是刚才砍柴时带回来的一截老松根。这松根长得奇形怪状,黑黢黢的跟块炭似的,刚才扛柴的时候不小心蹭掉了一块皮,里头竟露出点金灿灿的东西。
“咦?这啥玩意儿?” 李凡蹲下来,用手指抠了抠松根的断面。那层黑皮一抠就掉,里头不是木头,竟是一块巴掌大的金色令牌,令牌上刻着密密麻麻的小字,还有一道弯弯曲曲的剑形纹路。
他把令牌拿在手里,刚一碰到,令牌突然 “嗡” 的一声轻响,一道暖流顺着指尖窜进他的胳膊,瞬间传遍全身。紧接着,无数信息跟潮水似的涌进他的脑子里 —— 有晦涩的口诀,有玄奥的剑招图谱,还有一段模糊的记忆碎片,像是一个穿着古装的老头在对他说话:“太初剑经,传于有缘…… 剑之真谛,不在于器,而在于心……”
李凡懵了,坐在地上愣了半天,手里的令牌渐渐变得温热,最后竟化作一道金光,钻进了他的眉心。他摸了摸额头,啥也没有,可脑子里的那些信息却清清楚楚,就像刻在里面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