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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分,张家客厅那盏吊灯亮得跟探照灯似的,却愣是照不亮林晚心里那片乌云。她端着刚出锅的清蒸鱼从厨房晃出来,手指头被烫得红彤彤的,可惜,没人瞅见。
“磨蹭啥呢?大家都饿成狗了!”婆婆王金花稳坐主位,眼皮都没抬一下,筷子已经像箭一样射向了红烧肉。
林晚小心翼翼地把鱼摆在餐桌中央,刚想坐下,张伟就敲了敲碗边,跟敲锣似的:“盛饭啊,愣着干嘛?等饭自己飞过来啊?”
她只好起身去厨房,背后传来小姑子张莉的嗤笑:“哥,你这媳妇真是越来越没眼力见了,跟个木头人似的。”
等林晚端着五碗饭回来,大家已经开吃了,没人等她,仿佛她是个空气人。
这场景,天天上演,但今天,林晚感觉特别累。她在服装厂站了一整天,腰酸背痛得跟被车碾过似的,现在只想快点吃完去躺着。
“今天的鱼蒸得有点老,跟老太婆的脸似的。”婆婆挑剔地戳着鱼身。
“妈,明天我注意火候,保证蒸得跟小姑娘的脸一样嫩。”林晚低声应着,伸手去夹离自己最近的那盘青菜。
抬手之际,胳膊肘不小心碰到了汤碗——那碗她熬了一个多小时的玉米排骨汤。碗晃了几下,然后“啪叽”一声,汤洒了一桌子,跟瀑布似的往下流。
“哎呀!”林晚慌忙起身,抓过抹布就擦。
全桌顿时安静了,连根针掉地上都能听见。
紧接着,王金花猛地拍桌而起,碗碟震得跟地震似的。
“你个没用的东西!”她尖声骂道,手指几乎戳到林晚鼻子上,“连个汤都放不稳!你进门后,家里就没顺过!真是个倒霉蛋!”
林晚低着头,手里的抹布不停擦着桌面,声音微弱:“妈,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小叔子张狂一边玩手机游戏,一边阴阳怪气地说,“妈,你说得对,我看哥最近项目黄了,就是被她克的。真是倒霉透顶了。”
小姑子张莉优雅地夹了块鱼肉,翻了个白眼:“看见她就晦气。哥,当初你怎么就娶了这么个货色?跟捡破烂似的。”
林晚看向丈夫张伟,希望他能说句话,哪怕只是一句“算了”也好。
但张伟只是皱皱眉,厌烦地看着她:“你就不能小心点?净惹妈生气。”
这句话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我每天上班回来还要做饭伺候一大家子,偶尔失手打翻碗汤,就是倒霉蛋了?”林晚的声音颤抖着,却清晰可闻,“张伟,你说句公道话,我为这个家付出的少吗?”
震惊于她居然敢顶嘴,全家人顿时炸开了锅。
“反了反了!还敢顶嘴!”王金花气得满脸通红,“不是倒霉蛋是什么?自打你来了,老张生病走了,家里生意一落千丈,现在连碗汤都跟你过不去!”
“就是,”张莉添油加醋,“前天我面试失败,肯定也是被你克的。”
张狂终于放下手机,恶意地笑着:“我看她不仅是倒霉蛋,还是头瘟猪,挡路的瘟猪!”
恶毒的话语如同利箭,一支支射向林晚。她站在那儿,听着这些莫须有的指控,感觉胸口堵得慌,眼前开始模糊。
“好,我是倒霉蛋,我是瘟猪。”她声音哽咽,却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那你们自己吃吧,我这倒霉蛋不碍你们的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