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则大多待在房间里,偶尔会拿着相机出去,回来时镜头上沾着雪,他会坐在壁炉边,一张张整理照片。林晚路过客厅时,会偷偷看一眼他手里的照片,全是极光,绿色的、粉色的、紫色的,每一张都美得让人窒息。照片下面的署名是“沈砚”,林晚想,他一定很喜欢极光吧,就像妈妈喜欢白梅一样。
转机是在一周后的一个下午。林晚像往常一样去树林里散步,走了快一个小时,突然在树林深处看到了一抹淡粉,是一株白梅,长在一块大石头旁边,枝头缀着花苞,在雪地里透着淡淡的粉,像极了妈妈以前种在阳台的那株。
林晚蹲下来,想给花苞拍张照,手机刚举起来,突然一阵头晕,眼前发黑,手里的手机“啪”地摔在雪地上。屏幕亮着,壁纸是妈妈的照片,妈妈戴着她织的毛线帽,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
“小心。”
沈砚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时,林晚已经快站不稳了。他伸手扶住她的胳膊,指尖的温度透过羽绒服传过来,让她打了个寒颤,不是冷,是因为太久没被人这样稳稳地扶住,心里的防线突然松动了一块。
“你脸色不好,是不是冻着了?”沈砚的声音比平时软了一点,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心。
“没事,”林晚挣开他的手,弯腰去捡手机,指尖碰到雪,冻得发麻,“就是有点低血糖。”她不敢看沈砚的眼睛,怕他看出她的谎言,哪里是低血糖,是化疗的副作用,头晕、乏力,这些症状越来越频繁了。
沈砚没说话,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巧克力,递给她:“吃点这个。”巧克力是黑巧,包装纸是深棕色的,上面印着外文。林晚接过,剥开包装纸,咬了一口,苦味瞬间在嘴里散开,像极了她第一次化疗时喝的药汤。她皱了皱眉,却还是慢慢嚼着,妈妈以前说,黑巧能提神,她化疗时没胃口,妈妈就每天给她带一块,放在口袋里捂热了再给她。
“你很喜欢这株梅?”林晚轻声问,想转移话题,也想掩饰眼里的湿意。
沈砚的动作顿了顿,目光落在梅枝上,眼神变得很软,像化了一半的雪:“以前有个人,很喜欢白梅。”他没多说,只是对着梅枝调整相机焦距,阳光落在他的侧脸上,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林晚看着他的侧脸,心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那个喜欢白梅的人,会不会是照片里的女孩?
那天晚上,林晚在客厅看书时,沈砚端来一杯热牛奶。杯子是白色的,上面有个小小的梅花图案。“喝点暖身子。”他把杯子放在她面前,目光落在她手里的书上,是一本《极光观测指南》,封面是绿色的极光,扉页上用钢笔写着“苏念安”三个字,字迹娟秀,带着点小俏皮。
“这书是你的?”沈砚的声音突然变哑,像被砂纸磨过。
林晚点头,手指摩挲着扉页上的名字:“在二手书店买的,觉得封面好看。”她没说,其实是因为看到“念安”这两个字,想起了妈妈常说的“平安是福”,才买下的。
沈砚沉默了很久,久到林晚以为他不会再说话了,他才慢慢站起来,走到壁炉边,取下那张女孩的照片。照片被擦得很干净,边框没有一点灰尘。“苏念安是我未婚妻。”他的声音很轻,轻得像要被壁炉里的火苗卷走,“她去年冬天来漠河看极光,遇到雪崩,没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