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皱着眉,一边喊着她的名字,一边走上二楼。
主卧的门,还和早上一样,虚掩着。
沈聿的心里,第一次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他猛地推开门。
房间里一片漆黑,窗帘拉得严严实实。他摸索着打开灯,刺眼的光线瞬间照亮了整个房间。
乔茵还保持着昨晚的姿势,蜷缩在床上,背对着他。
“乔茵!别装了!”沈聿的声音有些发颤,他几步走上前,用力去扳她的肩膀。
入手,是一片冰冷的僵硬。
沈聿的动作猛地顿住,血液在瞬间凝固。
他颤抖着手,将乔茵的身体翻了过来。
她的脸色青白,双眼紧闭,嘴唇是毫无生气的紫色。身体早已没有了任何温度。
床头柜上,放着一个空了的药瓶,和一张被揉皱的医院急诊通知单。
沈聿的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他像个木偶一样,僵硬地拿出手机,拨打了120。电话那头的人在问什么,他一个字也听不清,只是反复地,机械地重复着家里的地址。
救护车的声音由远及近,又由近及远。
医生的话像隔着一层毛玻璃,模糊不清。
“……死亡时间超过12小时了。”
“……是急性心力衰竭。”
“……节哀。”
沈聿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处理完这一切的。他像一个被抽走了灵魂的躯壳,麻木地签字,麻木地听着亲戚朋友的哭声,麻木地看着乔茵的黑白照片挂在灵堂中央。
照片上的她,笑得恬静又温柔,一如他记忆中的模样。
可他想不起来,她上一次对他这样笑,是什么时候了。
三天后,律师来宣读乔茵的遗嘱。
很简单,她名下的所有财产,都留给了他们的儿子,沈念。
唯独留下了一样东西,指名给他。
律师递过来一个密封的牛皮纸文件袋,神色有些复杂。
“沈先生,这是沈太太特意交代,必须由您亲手打开的。”
沈聿接过来,袋子很薄,里面似乎只有几张纸。
他撕开封口,指尖有些不听使唤。
里面掉出来的,是一份文件。
抬头那几个加粗的黑体字,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烫在了他的瞳孔里。
【亲子鉴定报告】
沈聿的心猛地一沉。
他快速翻到最后一页,去看那个他再熟悉不过的名字。
委托人:乔茵。
被鉴定人A:沈聿。
被鉴定人B:沈念。
然后是结论。
那行冰冷的,不带任何感情的文字,像一把淬了毒的匕首,精准地刺穿了他所有的理智和骄傲。
【……根据DNA分析结果,排除沈聿为沈念的生物学父亲。】
“轰——”
世界在他耳边轰然倒塌。
他手里的纸张飘落在地,像一只只白色的蝴蝶,在他已经分崩离析的世界里,跳着最后的死亡之舞。
律师看着他瞬间煞白的脸,叹了口气,从公文包里又拿出了一个信封。
“沈先生,沈太太还留了一封信,说等您看完报告之后再给您。”
沈聿没有接。
他死死地盯着地上的那行字,全身的血液仿佛都逆流回了心脏,撑得他胸口剧痛,几乎无法呼吸。
不可能。
这绝对不可能!
念念……他养了四年的儿子,他爱若珍宝的儿子,怎么可能不是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