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缓慢地、但极其坚定地,点下了“删除联系人”。
然后,我抬起头,对司机师傅说: “师傅,没事了。”
“真的,以后都没事了。”
车窗外的风灌进来,带着凌晨特有的清冽气息。
我深吸一口,肺腑冰凉,却异常通透。
沈砚。 我还喜欢着你。
那 478 天形成的习惯和心动的记忆,无法一键删除。
但我不要你了。
2、
删沈砚好友的第12小时。我坐在阳台地板上,手里捏着半盒没吃完的薏米,直到天快亮。
出租车停在小区楼下时,凌晨四点的风裹着露水,吹得我胳膊上的过敏红疹又开始痒。我摸出钥匙开门,玄关的感应灯亮起来,照出鞋柜上那副粉色橡胶手套……是之前专门买来看护山药用的,指尖还沾着点没洗干净的淀粉。
我蹲下来,盯着手套看了三分钟。
以前每次煮醒酒汤,我都会提前戴这副手套,可总有那么几次慌手慌脚,要么手套滑掉,要么汁液顺着袖口渗进去。
每次过敏发痒,我都会对着镜子安慰自己:“没事,沈砚喝到汤就好了。”
现在想想,这话多可笑啊。他连汤里的山药是谁忍着痒煮的都不在意,我这点小委屈,在他眼里大概连“麻烦”都算不上。
我把手套扔进垃圾桶,又走到厨房。冰箱里还剩半截山药,裹着保鲜膜,是昨天特意挑的面山药——沈砚说过,面山药煮出来更糯。
我打开保鲜膜,山药的黏液沾在手上,熟悉的痒意立刻窜上来。
这次我没像以前那样赶紧冲手,而是就着这点痒,把山药扔进了垃圾袋。
薏米也不能留。
我把半盒薏米倒进垃圾桶时,手机震了一下,是苏蔓发来的消息:“你昨晚没回我消息,是不是又去给沈砚送汤了?”
我盯着屏幕,突然鼻子一酸。苏蔓永远知道我在干什么,也永远会第一时间戳穿我的“自我感动”。以前我总跟她犟,说“沈砚不是你想的那样”,现在却连反驳的力气都没有。
我回她:“没送成,删好友了。”
消息发出去没两秒,苏蔓的电话就打了过来,声音里还带着刚睡醒的沙哑:“林晚晚你终于开窍了?!你在哪,我现在过去找你!”
挂了电话,我坐在阳台的地板上,打开微信。置顶的位置空了一块,以前那里是沈砚的名字,后面跟着个星星标。我翻了翻聊天记录,最后一条是我昨晚十点发的:“大刘说你喝多了,我给你煮了汤,马上过去。”他没回。
往上翻,全是我绿色的对话框:“沈砚,今天降温,你记得加衣服”“沈砚,你上次说的那个项目资料,我整理好了发你邮箱了”“沈砚,生日快乐”……他的回复屈指可数,最长的一条是“谢谢,资料收到了”,最短的是一个“嗯”。
我以前总把这些回复当成宝贝,翻来覆去看,还会对着屏幕猜他当时的心情。现在再看,只觉得眼睛发涩。
不知道坐了多久,门铃响了。我开门,苏蔓拎着早餐站在门口,眼睛红红的:“你个傻子,怎么不早点删?”
她把豆浆和包子塞给我,拉着我坐在沙发上,翻出我的手臂看:“又过敏了?跟你说过多少次,别煮那破汤了,你就是不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