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摸了摸心口，抽痛像擂响的战鼓。
他们吃我的肉，喝我的血，连我的骨头渣子都准备称斤论两地卖掉。
这债，该连本带利地还了。
4
第二天，我搬了个小凳坐在门口晒太阳。
村小学放假了，支教的苏晴老师从村口走来。她穿着简单的白T恤和帆布鞋，皮肤白皙，气质干净，和这个灰扑扑的村子格格不入。
她看见我，脚步顿了一下，走过来蹲在我面前，眉头微微蹙起：“林晓？你脸色很不好，最近又严重了吗？”
我愣了一下。村里没人会叫我林晓，我是“老林家的病秧子”。
我低下头，习惯性地用谎言包裹自己：“没事，老毛病。家里…没钱治。”
“没钱？”苏晴老师的声音，带着明显的疑惑和一丝不平，“不对啊，林晓。我上次听张磊说，你爸去年光卖粮就收入不少，他在镇上打工也挺久，怎么会连给你看病的钱都拿不出来？”
张磊？村长那个在镇上有工作的儿子？
我心里一动，抬头看她。
她叹了口气，眼神里是真切的担忧：“张磊是我对象。林晓，你的病不是治不好，只是需要花点钱。我以前在城里医院实习过，你这种先天性心脏病我了解过，不是绝症！只要做了手术，好好休养，就能跟正常人一样生活，就是手术费有点贵，大概要十几万……”
十几万。
我心里一阵发酸。原来我不是没救。
我爸箱子里，何止十几万！
他不是没钱，他是压根没想让我活！
“丫头！你在跟谁说话呢！” 我爸的声音从屋里传来，他看见苏晴，脸色立刻沉了下来，“苏老师，我们家的事，就不劳你费心了！你赶紧走吧！”
苏晴站起身，试图讲道理：“林叔，我不是管闲事！林晓的病真的能治，拖下去会出人命的！如果经济有困难，我们可以一起想办法……”
我爸打断她，语气很冲，“不用你管！我闺女是死是活，我说了算！她命就这样！你一个外地女人，少在这儿咒她，赶紧走！真晦气！”
他几乎是用撵的，把苏晴往村口推搡：“快走！别挡着门！”
我看着苏晴的背影，心里突然有了一丝希望。也许这个外来的老师，能帮我逃出这个吃人的村子。
5
下午的时候，村长儿子张磊来了。
他开着辆小轿车，停在我家门口，看见我爸，脸色很不好：“林叔，你早上对苏晴是什么态度？”
我爸刚才还在为那二十万心神不宁，一见张磊，立马换上带着点巴结的笑脸：“哎呦，小磊啊…没、没说什么，就是苏老师她…她不太懂，老说给孩子治病，我家这情况…”
“不懂？”张磊冷笑一声，直接打断他，“苏晴是文化人，是来帮我们的！她好心好意关心你闺女，你倒好，连推带搡把她赶走？”
“林叔，现在什么年代了？女儿就不是人了？病成那样都不治，传出去我们村的脸往哪放？别人还以为我们这儿都是什么封建老古董，重男轻女逼死孩子呢！”
我爸嘴唇哆嗦着：“不是…小磊，你误会了…我没有…我是心疼钱…”
“心疼钱？”张磊音调更高， 让周围渐渐聚过来的村民都听见，“苏晴说了可以募捐可以申请救助！你就是不想治！儿子刚没，你就这么对闺女？你这爹当得可真行！让外人知道了，怎么看我们村？上面的扶贫干部知道了，怎么想？咱村还要不要形象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