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正在她眼中褪色。
与此同时,另一种“色彩”却在悄然滋生——在她的噩梦里,以及那面镜子里。
梦中的那个梳头背影越来越清晰,它身上那件旧式泰丝的衣物,呈现出一种妖异而浓烈的、与现实格格不入的色彩,仿佛是用凝固的血液和深夜的墨蓝染就。而镜中的那个“她”,肤色越来越红润健康,眼神越来越亮,唇色也越发鲜艳,与现实中小林日益苍白的脸形成了恐怖的反差。
仿佛她现实世界的色彩,正被某种力量强行抽走,灌注到了那个镜中的倒影里。
接着是记忆。
她开始出现频繁的“既视感”,但感觉全然不同。那不是“似曾相识”,而是某种…强行植入。
她会突然“想起”一种从未闻过的、混合着檀香和腐朽木头的气味;她会无意识地哼出一段旋律古怪、哀婉缠绵的泰国民歌,而她确信自己从未听过;她的手甚至会在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情况下,在速写本上画出极其精细复杂的传统泰式花纹,或者一个穿着古代服饰、眼神哀怨的陌生女子的侧脸。
这些“记忆”碎片带着一种冰冷的异样感,让她毛骨悚然。而她自己的记忆——关于家乡、关于朋友、关于来曼谷之前的生活——却开始变得模糊,像是隔着一层毛玻璃,细节不断丢失。
她变得越来越沉默,越来越孤立。唯一的“慰藉”,来自隔壁的缇拉妮。
缇拉妮总是“恰到好处”地出现。在她对着调色盘发呆时,在她因为噩梦而惊恐失措时,在她对着镜中那个陌生的红润影像瑟瑟发抖时,缇拉妮就会带着温暖的笑容敲门进来,递给她一盒芒果糯米饭,或者邀请她去楼下喝杯奶茶。
但小林逐渐感到一种不适。缇拉妮的安慰话语,听起来总有些…古怪。
“小林,别想那么多啦,可能就是压力大。你看,镜子里你的气色不是很好吗?”缇拉妮有一次指着镜子里那个鲜艳的倒影说。
“适应一下就好啦,曼谷就是这样神奇的地方,会让人有不一样的感觉呢。”
“那些古老的记忆说不定很有趣哦,是你的灵感来源呢!”
每一次缇拉妮触碰她的手臂或肩膀时,小林会感到一阵短暂的、虚假的平静,如同注射了镇静剂。但随之而来的,是护身符更快速的褪色,以及内心深处更强烈的空洞感。她开始隐隐觉得,缇拉妮的出现并非巧合,她的安慰更像是一种…强制性的安抚,确保她不会在“完成”之前彻底崩溃。
一天晚上,在又一次从梳头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