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没说完，祁妄生就那样盯着她看。
目光像骤然浮出水面的野兽，幽深黏腻，充满压迫，眸底深处藏着蛇信般缠绵的疯狂，又阴沉得叫人心底发冷。
他其实想说：
我会把你锁起来。
让你只能看我一个人，想我，依赖我。
我会在你身体的每一分、每一寸都留下独属于我的痕迹、气息，让你睁眼闭眼都是我，让你再也无法挣脱我，逃离我。
你的喜怒哀乐、爱恨欲望，甚至呼吸和心跳，都只能为我一人而动。
就像，她从前对他的那样……
她把他调教成瘾，如今，他想亲手把这场执念反噬回去。
白听欢吃到一半，香嫩的肉刚一入口，还没来得及咬下，隐隐察觉到不对劲。
她抬眼，对上那双幽深如渊的瞳。
一瞬间，她像是被猛地卷入什么漩涡，呼吸倏然漏了一拍，头皮发麻，后背泛起一层薄汗。
可下一瞬，祁妄生却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眸色瞬间归于平静，嗓音温和道：
“我会看着你好好活在这个世上。”
语气温柔到近乎冷静，像一把无声无息的细刃刀，慢慢地割开你的意识，不见血，却痛入骨髓。
他已经很克制了。
真的。
只要……她乖乖的，不去做刺激他的事，他愿意陪她慢慢来，慢慢带她认清自己的心。
只是这份“慢慢来”，不是放手，而是更深更细地渗透。
她一怔，下意识地眨了眨眼。
一瞬间，她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刚刚那股毛骨悚然的压迫感，似乎都只是她的一场错觉。
再抬眸，男人安然坐在那儿，神情松弛，礼貌得体。
仿佛方才那一瞬的疯狂从未存在过。
……
午饭过后，祁妄生接了个电话，一直到下午开工都没再出现在休息区。
奇怪的是，陆惟安也不知道跑哪去了？
……
两个小时前，陆惟安本打算开着他爸的迈巴赫，风风光光去接白听欢吃午饭。
结果竟被陆骁当场呵斥：
“你这几天是不是闲得发慌？天天换着车出去晃悠，像什么样子？”
特么哪个王八羔子在他老子跟前蛐蛐他？
不用想也知道。
除了祁妄生，还能有谁？！
陆惟安气得青筋直跳，直接拨了通电话过去，劈头盖脸骂道：
“祁妄生你特么没完了是吧？！”
“成天只会背后搞些偷偷摸摸的小动作，有意思吗？！”
电话那头一片安静。
祁妄生眼角噙着平静的慵懒，几秒后，声音慢条斯理地传来，尾音微扬，带着一丝凉意：
“你有证据吗？”
他语气平静，听不出情绪，却像一把藏在黑丝绒手套里的刀，缓慢却精准地扎进来。
陆惟安：“你敢说不是你？！”
祁妄生轻笑，声音不高，却带着令人牙痒的敷衍和轻蔑：
“你这么在意我……看来，我对你的威胁不小嘛。”
他顿了顿，像是心情不错地放慢语速：
“不如，正大光明地比一场？”
“省得你一天天净往我身上泼脏水。”
陆惟安冷笑：“呵，祁妄生，你又想耍什么花样？”
“怎么？”祁妄生似笑非笑，“不敢？”
陆惟安正要反驳，忽而一顿，意识到自己被带了节奏。
他嘴角一勾，语气变轻：
“哟，还想用激将法套我？真当我三岁小孩？”
祁妄生不急不躁，语气轻慢如拂过夜色的风：“你想多了。”
“我要是输了……”
“从今以后，不会再主动出现在她面前。”
话音落下，电话那头倏然安静了几秒。
而此时，白听欢正从一楼取完展品快递回来。
拐角转弯的一瞬，与那人仅半墙之隔的擦肩，她清清楚楚地听见这句男声。
“我输了，不再主动出现在她面前。”
她脚下一顿，心跳猝然提速，倏然停在墙后，躲进半扇阴影里。
心跳比她先认出了祁妄生的声音。
一瞬间，她的大脑像被灌了冰水，心口却滚烫得跳个不停。
白听欢不自觉地咬住下唇。
一楼人流太多，她不好在这站太久，几秒后，她不动声色地后退，绕另一条路上了展厅。
一路上，她不愿去想，可脑中挥之不去的都是祁妄生的声音，那句话如针扎般在心里翻搅。
他刚刚是在跟陆惟安通话吗……
他要做什么……
明明……她该松口气才对的……
可为什么心里却像被谁轻轻捏住，闷得难受。
她不愿承认，这么多年过去，还是有人能轻易左右她的心跳。
那种突如其来的莫名的恐惧，比她自己想象的还要清晰。
“我不在意他。”她一遍遍在心里默念。
……
另一边，陆惟安沉默片刻，终于问：
“那我要是输了呢？”
祁妄生语气淡淡：“一周时间，换我接送她上下班。”
陆惟安一愣，ber？他没病吧？？
……接送？
这是什么很好的差事吗？
亲不到摸不着的，他别是个毫无智商的恋爱脑吧？？
他不屑道，“你玩我呢？”
祁妄生没答，只是轻轻一笑：“答不答应？”
“行，”陆惟安咬了咬牙，“比什么？”
祁妄生语调忽而低沉，尾音冷得像是从喉咙滚出来的一句判词：
“半小时后，槿川会所，不见不散。”
他挂断电话，动作干脆，没有一丝犹豫。
风从他敞开的西装衣摆中穿过，他立在窗边，单手插着兜，目光冷淡深邃，却稳稳地落在滚滚车流中。
拨响了最后一通电话：
“刚子，准备上场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