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林默,接到二叔电话时,父亲正躺在医院的ICU里,监护仪的滴滴声像一把钝刀,反复切割着病房里的寂静。
“小默,你爸这病……西医查不出原因,老辈人传下来的说法,得去老宅守七天。”二叔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电流的杂音,还有一丝说不清的颤抖,“守完,他或许还有救。”
我握着手机的指节发白。父亲是典型的唯物主义者,一辈子不信鬼神,却在半个月前突然陷入昏迷,医生说脑电波平稳,身体机能却在快速衰退,就像……灵魂被抽走了一样。
“老宅?就是爷爷那栋在山里的祖宅?”我问。那地方我只在小时候去过一次,记忆里只剩爬满青藤的黑瓦、吱呀作响的木门,还有西厢房里不知谁留下的一架旧纺车。
“对。”二叔顿了顿,“我在老宅门口等你,带好换洗衣物,还有……记住我给你的守则,一条都不能错。”
三个小时后,我开车驶进了盘山公路的尽头。夕阳把祖宅的影子拉得老长,青藤像墨绿色的蛇,缠绕着斑驳的砖墙,门楣上“林府”两个字的漆早已剥落,只剩模糊的刻痕。
二叔靠在门墩上抽烟,他穿一件洗得发白的蓝布褂,眼神比电话里更沉。见我来,他掐灭烟,从怀里掏出一本线装的小册子,封面泛黄,写着“守宅七则”四个毛笔字。
“这是你太爷爷传下来的,”他把册子递我,指尖冰凉,“每天寅时(凌晨3-5点)给正堂的香炉添三炷香,香燃尽前不能离开正堂;西厢房的纺车声无论什么时候响,都别靠近,更别去看;夜里有人敲门,只问‘谁送灯’,对方答‘林家后人’才能开;香炉灰每天亥时(21-23点)倒在院角的老槐树下,不能洒在门槛内,也不能倒在井边;正堂的供桌抽屉里有块玉佩,贴身戴着,别摘;如果看到穿红鞋的女人从院外走过,别抬头,别说话;第七天寅时香灭后,才能离开正堂,在此之前,就算天塌下来也不能动。”
我翻了翻册子,里面的字迹和封面一致,墨色深沉,像是渗进了纸里。“二叔,这些……真能救我爸?”
他没回答,只拍了拍我的肩膀:“进去吧,七天后我来接你。记住,别好奇,别违例。”说完,他转身就走,背影很快消失在暮色里,连一句“保重”都没说。
推开木门的瞬间,一股霉味混着檀香的气息扑面而来。院子里的老槐树歪歪斜斜,树干上有个碗口大的洞,里面塞着些枯黄的纸钱。正对着门的是正堂,门帘是深蓝色的粗布,边角已经磨破,风一吹,发出“哗啦”的轻响,像有人在背后扯动。
我先去了正堂。供桌上摆着三个牌位,最中间的是太爷爷林守义,两边是太奶奶和早逝的大伯公。供桌中央的香炉里插着三炷残香,灰积了厚厚一层。抽屉里果然有块玉佩,青玉质地,刻着一只模糊的蜘蛛,触手生凉,我把它系在脖子上,贴在胸口,竟觉得一阵安心。
第一晚过得还算平静。我在东厢房找了张能睡的木板床,裹着带来的被子,听着院外的虫鸣,迷迷糊糊睡了过去。直到凌晨三点,手机闹钟响了——我特意设了寅时的提醒。
穿好衣服去正堂,刚推开帘子,就听见“吱呀”一声,西厢房的门好像动了一下。我心里一紧,想起二叔说的“别靠近”,赶紧收回目光,拿起供桌旁的香,点燃后插进香炉。